张济带了薄钧贺拔拓来,一入正厅,他大笑“久闻裴公威名多年,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啊”
理了理衣襟,长揖到地见礼。
裴崇立即叫起,并让儿子去扶。
一个照面,张济心里就有数了,裴家父子气色都不怎么样,可见为难。
只再怎么为难,正题也是要说的。
双方落座,寒暄几句,张济笑问“结盟之事,不知裴公考虑得如何”
裴崇蹙了蹙眉,迟疑“张先生不知,徐州虽尚算富庶,只军士多年未曾征战,只怕”
这是很不乐意掺和了,但要一口回绝了吧,也觉得不大合适。
裴崇也不来虚的,“实不相瞒,徐州沃野千里却是四战之地,远忧长在,崇从父祖手中接过家业,却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与人争端啊,唉。”
两家合作过一次,这话是说得非常坦诚了。
这样很好。
“谢裴公坦言。”
张济站起,作了一揖,直起身后,神色却一肃“只裴公之言,济却不敢苟同”
他肃容“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岂是能长久避让的”
裴崇语塞。
张济语气缓和下来“徐州裴氏助我们良多,不管是我家府君还是主母,又或者是一应臣将,俱铭感五内。”
他肯定道“裴公放心,我家府君虽想与您结盟,却从不想为难徐州的。”
“哦”
裴崇直起身,怎么说
张济笑道“我家府君也知裴公难处,不求徐州出兵,只盼能和上回一样暗暗相助罢了。”
谈判也需要技巧,卫桓书信上只说结盟,裴家自然以为是合兵夹击。裴崇想必不肯。
正为难间,条件陡然一放,有了对比,后面的就好接受太多了。
果然,裴崇站起“竟是这般”
他面上凝重一下子松了许多。
“是的。”
张济抱拳“这趟出来,我家府君特地嘱咐了我,说这几年来,裴氏及裴公子已襄助我们良多,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这事,裴公不应也是无妨的,府君惋惜,却感激依旧。”
张济双目清明,态度极诚恳,话罢深深一揖。
而他身后的贺拔拓和薄钧也抱拳郑重施礼。
可见并非虚言。
这很让人心生好感。
厅内气氛和缓了下来。
裴崇沉吟“请容我稍想想。”
张济拱手“裴公请便。”
裴崇并未避走,只在上首垂眸不语,张济心中大定。
思忖良久,权衡利弊,最终裴崇蓦地站起,大踏步而下“既如此,我便助卫郎一臂之力”
张济三人大喜“谢裴公大义”
双方达成共识,气氛陡然一松,张济郑重“我家府君有言在先,绝不将此事外泄半分”
“好”
裴崇烦躁一扫而空,本来还要设宴款待,但张济推辞了,一来为了隐秘,二来此事进展越来越好,他打算今日就折返了。
裴崇闻言也不坚持,吩咐左右取笔墨来,他立即写回信。
正书写间,张济也不打搅,只转向裴文舒。
裴文舒全程没有说话,就双方达成结盟那会他松了口气,不过张济看他神色依旧略有黯淡。
想来这一连串的事对他到底是打击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