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此乃下下策,杀进涉县,能否抢到足够的粮尚且不知,但弟兄们定会折损许多,城中无辜妇孺也会遭难。”
当日落草为寇后,赤巾曾靠着毫无节制的抢掠,过了数月丰衣足食的日子,奈何王戍此人到底有节义,不愿伤及无辜,遂立下许多规矩,反教徐广等人束手束脚。这几日又过回节衣缩食的苦日子,徐广已然烦躁不堪,又逢进言被驳,越发恼怒,拍案质问“兄长,难道就因怕事,便让大伙儿坐吃山空吗当年与我等一同杀伐的兄长,怎如今血性全无”
王戍听他如此出言不逊,也生怒意,豁然起身,冷道“二弟,莫忘了,旁人之性命,与你我一样。山为寇,烧杀抢掠,终非长久之计。”说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正色道,“去,将萧王请来。”
刘徇入内时,徐广已然负气离去,只王戍一人,一见他便先是作揖“这几日,委屈萧王,暂居此处。”
刘徇虽衣物脏污,却面容洁净,仪表端整,看来自有一番气度。他摇头道“我常日里风餐露宿,不觉得苦。只是苦了我那妇人赵姬,丈夫之事,本不该将她牵涉其中。”说罢,温润的眸子望向王戍,细细观察他形容举止。
王戍闻言一面自惭,一面暗叹,刘徇果然是有担当的真丈夫。
他试探道“只是这数日,粮迟迟未到,萧王难道不担心,部下如先前一般四散逃走吗更何况,那位监军谢公,看来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刘徇大笑“足下亦是东郡人士,我与兄长之名定有耳闻吧我兄弟二人重义,若连部下都信不过,还如何成大事君且看,不出两日,定有粮来。”
他转眼又做忧虑状“我知足下难处,定是不愿伤及无辜,才出此下策。只是,今次无论结果如何,此地数位县令,怕不会罢休,赤巾危矣。”
王戍被他言中心事,不由面色一僵。
过去,他极力约束手下,轻易不扰周遭诸县,只对往来队伍下手,便是瞅准此地各县各自为政,县令皆奉明哲保身之道,只要不为大乱,他们便能安心在此扎寨。
可一旦被触怒,他们便很可能合数县之力,共同剿匪。
眼下调粮一事,便很可能引发此中后果。
徐广等尤不自知,他却早有预料。
“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先让弟兄们吃饱要紧。”
他说得勉强,刘徇一瞬便捕捉到。
他忽而眸光一闪,肃然道“孤有一法,但看汝之诚意。”
王戍抬眸一看,但见刘徇双手背后,身姿挺拔高峻,面上温润之色褪去大半,竟慢慢显出七分王者之气,令他不由心生敬畏。
徐广自负气而走后,越发觉恼怒。
初时,他因格外勇武而为王戍赏识,又曾于战场上救了他一命,这才与他结拜为兄弟,成了赤巾二当家。
只是这几月来,他越发觉得王戍为人顾虑太多,便如那刘徇,手下不过千人,竟也会如此惧怕。
想那日他挟持赵姬时,刘徇不照样只能束手就擒吗
思及此,赵姬纤柔的身段与娇媚的模样自眼前闪过,他仰头灌下一坛闷酒,怒骂道“他娘的,当个大王,连娶的妇人都美得像仙人这世道,不公”
又是一阵怒饮,堆积的冲动与火气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理智全失,狂性大发,竟一摔酒坛,径直往这几日关着刘徇与赵姬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