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踱到架子床前一扫。
月白,黛绿,绛色,樱草色,不一而足。
只一样相同披衫均是薄纱裁成,俱是纱罗轻衣,透过上头层层叠叠的布料,都能窥见底下床榻的颜色,可想而知有多薄。
芳若姑姑在旁对封月闲解释道“公主夏日用不得冰,暑衣的披衫都是薄罗和薄纱衫子,轻容裁的最多,做了好些样式。”
本朝宫中也惯爱穿轻罗衣裳避暑热,但往往不会只裁这种料子,只有明寿宫,因公主用不得冰,每到炎夏,内务府便只呈轻容薄罗过来。
宋翩跹未穿过这类罗衫,她记得轻容有“纱之至轻者”的名头,她伸手捻了捻布料,的确比旁边的轻罗还要纤薄。
还得试给封月闲瞧、再加上头面打扮,才算完成赌注。
宋翩跹记起赌约,寻个由头屏退了众人,她目光掠过群裳,轻笑道
“月闲想先看哪身”
等了等,身后没有回应。
封月闲呢
宋翩跹回身去看,身子刚侧一半儿,便听封月闲微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便从你手上这件试起罢。”
手上这件吗。宋翩跹低眸一瞧,她指间正捻着的,是件绛绡衫子。
“好。”
宋翩跹拿起薄纱衫,回头看封月闲,封月闲与她站得很近。
许是背着窗牗的关系,封月闲的眸色比平日更深些。
见她未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宋翩跹笑道
“我换衣要些时候,你吃些糕点,稍候片刻。”
这便是逐自己出去了。
封月闲身形一顿,下颌微点
“嗯。”
她转身往外走,拂开水晶帘,去了正厅。
封月闲慢步走到八角桌案前,如宋翩跹所说,尝尝糕点。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隔着拂柳般的水晶帘,那头的衣料摩擦声若有似无地传来。
封月闲放轻呼吸。
她拈起块红豆糕,有一粒圆滚滚的红豆很是逢迎,落入她掌心。
封月闲瞧了瞧,舌尖轻卷,将红豆卷入喉嗓。
吞吃入腹。
里头传来小小的惊呼声。
“怎么”
封月闲回头,步摇发出切切的碰撞声。
“无事,是只鸟儿,在窗外头扑扇了下,已被宫人赶走了。”
宋翩跹的声音依然如莺啼啭,又透着独有的不疾不徐,极为悦耳。
但此时,封月闲无心再听,她已被眼前的一幕勾走了魂儿。
水晶帘如冰绡般,流泻银光。
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宋翩跹背对着自己,想来快换好了,只剩披衫还未裹上肩臂。
那绛绡挂在臂弯,剩两弯紧致白细的手臂挂着红纱,并一对圆润肩头,纤弱而温腻。
后颈处青丝堆如云团,松松散散,掩映之下,露出羊脂玉般的小半个背来。
她纤手捻着布料,双臂如鸾凤鸟羽轻动,螓首微抬,青丝堆颤颤,那绛色薄纱便漫过肩颈,将无瑕美玉掩在身下。
如朱墨滴入水中,薄烟似的红缭绕开来。又如胭脂倒在宣纸上,细细的粉腻在纸上荡出绯色轻烟,含香诱魂。
青丝流泻,玉骨冰肌,绛绡灼华,体态风流。
纤柔,绮靡,瑰丽,多情。
窗牗下,返魂梅漫起薄烟,香炉旁,搁着把小扇,扇坠儿垂在案边。
水晶帘澄澈璀璨,半遮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