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素来很少生气,明明是薄冷的性子,却待人温和。可一旦发怒,那就是在平静的湖面上,骤然投下一块儿巨石,宛如山崩海啸,浪涛翻滚。
见楚子阔情绪不对劲,室友两分钟结束一局游戏,抓着饭卡就往外跑,“老大,我去吃饭了,拜。”
室友很有眼力见儿,跑出去之后,还反手把门关紧了。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楚子阔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扔到角落里。
他漫不经心地曲着腿靠在对面的桌上,抱臂冷眼看着秦冕,一字一句,语气凉薄,“我是不是该提醒秦先生,我们俩的包养合同已经解除,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冕活了三十年,一直都是体体面面的,所有和他打交道的人都无不夸他一句很讲诚信。
这所谓的诚信,在今天即将被打破,秦冕盘算着要耍一次赖皮。他双手靠在椅子上,枕着下巴摇头道“不行,我并没有同意。合同是我制定的,就算要解除,也应该由我来提出。”
秦冕第一次耍赖,感觉还不错,尤其是看见楚子阔那张散发着冷汽儿的脸,被自己几句话就扰得绷不住,心里的成就感节节攀升,“所以,现在我还是你的金主,你也得履行你的职责。”
秦冕本来就是个重欲的,今天主动来找楚子阔,是想和他和好,然后再趁机打一炮。
可看见楚子阔眼底泛着的灰青,和黑眸里掩盖不住的疲态,像是累极了,又有些于心不忍地打消了念头。
炮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得讲究可持续发展,不急,先忍忍。
秦冕如是告诫着自己,指指身后的床,“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先睡一觉。”
楚子阔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什么都想要掌控,却又什么责任都不想负。
所有好处都被他占了,却一丁点儿也不愿付出。
用尖锐刻薄的话伤人之后,接着强势地宣告都他说了算,连句道歉都吝啬不已。
可楚子阔不是好哄的人,他对秦冕的爱意是真,失望也不做假。
他垂下黑黝黝的眸子,语气凛冽,“等你走了我就睡。”
秦冕脸上的笑容一僵,登时无所适从。挨着椅面的屁股像是爬了蚂蚁,如坐针毡,“我”
寝室的房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推开了条缝隙,刚才跑出去的室友探出个脑袋,传话道“老大,辅导员叫你有时间去他办公室拿份资料,好像是关于留学的吧。”
传达完,室友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多问了一句“老大,你什么时候走啊听说这次留学要在国呆三年,是真的吗”
砰
刚起身的秦冕踉跄了一下,胳膊肘撞倒桌上的水杯。
水杯砸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楚子阔脚边。表面已经摔出了道道裂纹,却还苟延馋喘着没有碎。
秦冕骨节匀称的手指紧扣着桌沿,指腹被按得泛白,他深吸一口气,佯装平静地问“你要去国外留学”
“嗯。”楚子阔没有否认。
“什么时候”秦冕发觉自己胸膛里出现了一个大洞,寒洌的冷风穿堂而过,张牙舞爪地肆虐着,浑身的血液逐渐降温,从头凉到脚底板,唇上的血色尽褪。
“半个月后。”楚子阔敛了音色里的冷息,声音极低极缓。
却依旧捂不热秦冕那颗凉透的心脏。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未关牢的窗户里灌进来的潮湿冷风,都不流动了。
秦冕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攥成拳头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