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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猪脑(1/4)
    老旧的风扇,突噜噜地停下来。最后转得几下重心不稳颤巍巍, 倪芝怕它从扶手上一头栽下来, 伸手去扶。
    陈烟桥瞥了眼, “不用管。”
    他问她,“确定要纹吗”
    陈烟桥话的潜台词,倪芝清楚, 所有的疤痕总会一天一天浅淡下去。她现在每天涂着祛疤的药膏。她的烫伤不算严重, 创口早愈合了, 新肉长出来, 就是颜色深浅不一。
    问题不在于深浅,是烫伤的面积大。现在正是哈尔滨最热的时候, 街上多的是穿短裤的小姑娘,只有倪芝一路走来顶着一块儿疤, 察觉到不少人异样地多瞟她腿上两眼。
    倪芝叹气, “只会变浅, 不会消失。”
    “所以,”她说, “你先帮我画个轮廓吧。”
    陈烟桥从茶几上拿起笔, 低头把本子打开。
    “喜欢什么样式”
    倪芝把之前那两张画卷铺在茶几上,“你之前不是画了么”
    “可以重新设计。”
    倪芝摇头, “就之前这个就好,我挺喜欢。”
    她指了指那朵半边凋谢半边绽放的,自带光线阴影的玫瑰。
    她不知为何,觉得这朵玫瑰似曾相识。
    陈烟桥用笔挑起来沙发上蜷着的软卷尺, “你量个腿围。再报一下疤痕长宽。”
    事关自己疤痕,倪芝量得一丝不苟,绿色的软尺在她腿上一环,捏出个长度,显得她腿更白。
    只不过陈烟桥随意点了头,跟着尺子瞟了几眼,却几乎不怎么看她的大腿上的烫伤疤。
    倪芝凑近看了眼,见他确实是先把她疤痕的形状大致勾勒出来,再往上填玫瑰。
    她还是有些怀疑,“你有仔细听我说的数据吗”
    陈烟桥没抬头,“我就大概画一下,让纹身技师再细修吧。”
    倪芝眨了眨眼,“为什么我不直接让纹身技师画”
    “可以,”陈烟桥停了笔,看她一眼,“是怕你毛病多,店主烦。”
    倪芝没觉得自己这么难伺候,多半是陈烟桥以自己脾气耐心都不好的标准来衡量的。
    她把目光从画卷上离开,恭恭敬敬站好,“您画,别停。”
    倪芝发了会儿呆,突然冷不丁儿问了一句,“你怎么认识何沚”
    因为屋里安静,连风扇的声音都没有,她能听见方才簌簌在纸上磨出声响的笔停了。
    陈烟桥第一次见何沚,是十一年前的哈尔滨初雪。
    余婉湄去了快两个月,他们吵了几次,余婉湄给他台阶下,说快下雪了她衣服没带够,让陈烟桥有空的话看看她,给她带几件厚衣服。
    他那次坐飞机去的,刚到了就请余婉湄几个室友吃饭。
    学美术的男生,又会穿气质又好,怎么会拿不出手,陈烟桥桌面儿上人模人样,桌布下因为快两个月没见,对余婉湄小动作不断。
    等几人从半地下的炭火锅店子里出来,发现天是透着红的,往下飘落羽毛,第一场雪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下下来了。
    余婉湄几个室友,挥挥手都识趣儿地散了。
    只有一个又黑又木讷的姑娘,仍跟在他们旁边。陈烟桥把余婉湄的手揣在自己兜里,脸黑得一言不发,余婉湄知道他心思,勾了勾他手指示意他心情好些。
    陈烟桥终于忍不住开口,“小湄,要不要送你室友先回去我们得去酒店。”
    他着重咬了咬“酒店”二字。
    那个姑娘,刚才余婉湄介绍过他也没记住名字的,那么黑的脸上刷地一下就红了。
    忙摆手,“婉湄,我我我,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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