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娆心中升起微妙的情绪“楚王”
雍渊点头“是,楚王,他总护着你。当初淮竹找到他,正是他的母妃刚死,他日子最艰难的时候。淮竹向他提出了这个计划,他起先是答应的。可后来他见到了你,跟你在一块处了几天,就说什么都不肯了。他不愿意让你嫁给他的哥哥,还把你骗出长安要带着你私奔,被淮竹追了回来好一顿打”
他脸上蓦然浮起微濛的笑意,冲淡了他刚硬冷肃的铁面,仿佛当年那些少年们莽撞、笨拙的往事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反倒是在清苦悲怆的行路中值得流连回味的美好。
宁娆拧了眉,喃喃自语“江偃景怡”
雍渊宁肃了面容,冲她道“阿娆,你要记住,若你在宫中遇到了难题,必要时可向楚王求助,他是值得信赖的人时局将乱,天下将乱,你不光要小心南派宗亲,还得小心云梁那边的人,小心淮竹,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宁娆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强摁下翻涌的愁绪,冲雍渊道“谢谢义父的提醒,放心,我会小心的。”
雍渊身负要务而来,自然不能在宁府久留,况且这里还驻守着禁卫,不得不万分小心。宁辉亲自把他送出了宁府,回来又嘱咐了宁娆一通,把她送上了回宫的车辇。
雨势滂沱,红墙朱瓦之外如蒙着连缀成片的珠帘,雨雾濛濛,那跃然浮立的云台琼阁如同缥缈在天边,像一幅暗淡的水墨画,透出虚幻之感。
宁娆在伞下遥望,心想,不过出宫了几日,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再回来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竭力熨平心里的凹凸,强迫自己静下心。
本来应该直接回昭阳殿,先更衣梳妆再去看江璃,可走到外宫门,她没忍住,让风杖仪队先行回去,自己只带了玄珠和墨珠拐去宣室殿。
宣室殿沐在大雨之中,殿前的云阶被水冲刷的莹亮,云阶之上跪了一个人。
宽平的锦缎镧衫上以银线绣出麒麟浮云的纹饰,在地上平铺开,被雨水再三捶打,已经湿透了。
崔阮浩举着油纸伞给江偃遮雨,围着他急得直转圈“楚王啊,陛下圣旨已经发到尚书台了,您就算不乐意,您和陛下好好说啊,也不能跪在这儿,这文武大臣来回进出,天家威严何在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另一边,是完全浸在雨里的陈吟初,她纤薄的夏衫罗裙紧贴在身上,一手指着江偃,娇面怒容,声音尖细“你什么意思我哪里配不上你要让你这般不要命地来拒婚”
被哗啦啦的雨声冲淡了许多,但那声音还是传到了宁娆的耳朵里。
她蓦然止步。
看着江偃的背影,在这席天幕地的大雨里岿然不动,执拗地面着宣室殿。
她耳边一阵轰鸣,微微眩晕,似乎尝到了烈毒灼心的滋味。
那毒酒顺着喉线一流而入,如火般焚热烧灼。
她的思绪出现了断章,再醒来时,眼睛勉强睁开,看见一线天光清明,她好似在一个人的怀里,那怀抱很是温暖,只是有些颠簸,还有水珠不停地落到她的脸上。
真是奇怪,明明是大晴的天气,怎么会有水珠。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江偃哽咽的声音“阿娆,我喂你喝了惑心毒,它能解六尾窟杀,你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