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帖子里不少本地人说要去看画展,他并不觉得真的会去,只是出于同情的发言。
他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季维要为自己默默无闻的外公举办画展,看着跟帖他算看出来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拿叶朗发疯说事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惧怕季维发疯,反倒更多人同情季维。
他忽然担忧季维会重新上节目了。
那大国器物的收视率还保得住吗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漆黑的屏幕。
明天举办画展需要叶朗的照片进行介绍,可找到的都是像素异常低的照片,用现有修复技术也很难进行修复。
因此季维打算画一张叶朗。
他把画布一分为二。
左面是阳光下的叶朗,右面是黑暗中的叶朗。
无论怎样的叶朗。
但都是叶朗。
他一直画到了凌晨五点,才放下画笔。
他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熬了一个通宵却并不觉得疲惫。
这幅画是他有史以来最好的作品。
陆慎行还在剧组,得下午才能回来,他早上八点的时候和黄伯一起出发,到了燕城美术馆。
一层还有活动,叶朗的画被安排在第二层进行展览。
却没人去二层。
因为没人知道叶朗是谁。
他把叶朗的画像放在了二层入口。
是一幅足有两米高的画像,抛去内容不谈,光是体积便十分引人注目。
萧思是燕城美术协会的成员,周末的时候也会陪女儿参加美术馆的活动。
他好奇地朝二楼望了一眼,他对叶朗这个人一无所知,可他不觉得会有埋没的天才,本来没想去看的。
这么大的阵仗,他倒想去看看了。
“我们去二楼好不好”
他低头问女儿。
“好。”
女儿乖乖点头。
他乘扶梯到了二楼,画像旁边的介绍他都略去不看,他走到了巨幅画像前。
他蓦地停住了。
“爸爸你怎么不走啊”
女儿仰头望他。
“嘘”
他直直地望着画作,没有理会女儿。
比起常见的写实画像,这更接近于印象派的画法。
画像被一分为二,半张脸置身光明,半张脸隐于黑暗。
完全截然不同的风奇异地融为一体,给人造成极强的视觉冲击。
他突然想看看叶朗的介绍了。
萧思的视线落到旁边的介绍上,在那个年代十六岁考上央美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二十五岁从北京辗转到边城再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最后孤独地死去。
这幅画是叶朗半生的写照。
画的落款是叶朗外孙。
季维。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他默默想到。
画像的另一侧还放着一把年岁已久的古琴,琴身斑驳,生锈的琴弦还断了两根,像在静静地拨动着陈年往事。
不是什么好琴。
只是很普通的一把伏羲式琴。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
萧思没再继续看,他牵着女儿的手向前走。
他走到第一幅画前,画作右下角的信息只有叶朗的名字。
这幅画没有名字。
画的是一片黑色的湖。
明明是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