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笑得饶有趣味,她用铲子翻炒洋葱颗粒,“诶”了一声,道“你宁愿在我这里被流眼泪,也不愿意让他看见,宁宁,等下出去,你眼睛都哭红了,你怎么和他解释。”
年宁想想说“就说切洋葱哭得吧。”
陈翡笑而不语,年宁看她那表情就起鸡皮疙瘩,问道“妈,你在笑什么”
陈翡把炒好的洋葱碎放进盘里,悠悠地叹了口气,用余光扫了一眼年宁,笑道“我笑啊,你为什么要和他解释你哭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你管他怎么想,关你什么事”
年宁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陈翡的话。
“你担心他多想,又不想他多想,你不愿意让他难过,偏偏又是他难过的罪魁祸首,你不喜欢他,又愿意为了他站在这里顶着洋葱味道流眼泪。”陈翡笑着摇摇头,“你啊你,宁宁,就算你没有他喜欢你那么喜欢他,你心里也一定有他。”
陈翡在围裙上擦擦手,她的目光悠远又温柔,在背后炉子熬制的汤火烟气中转身看着年宁“宁宁,你在犹豫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试试”
“不是犹豫,只是”年宁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怀孕了。”
陈翡看着年宁“离婚未必不能重新开始,结婚也不是一辈子一定要在一起,你怀孕了这件事可以告诉他,如果你信得过他,可以把选择权交给他,看他愿不愿意和你继续下去。”
年宁垂落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我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我怀你爹的孩子的时候,也没能和你爹在一起,林淑林太太也怀了你父亲的孩子,他们也结婚了,可是我从来不觉得他们在一起过,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和能不能和他在一起,真的也没什么关系。”
陈翡摇摇头叹气说道“你已经结四次婚了,宁宁你谈过恋爱吗没有吧。我一次婚都没结过,但我这一辈子谈了不知道多少场恋爱了,这世界上的感情关系是很奇怪的,不一定要因为什么绝对不能开始,或者因为什么就一定要结束,只要你不妨碍旁人,来去都是很自由的事情。”
“只看你愿不愿意和他试试而已。”陈翡说道。
“你愿意吗”陈翡问。
年宁轻轻吸气吐气,他的眼皮被熏出薄薄的一层红,鼻头也是红红的,精致漂亮的脸上有泪痕,一向嬉笑怒骂情绪分明的眼眸里满是迷茫,这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个不小心接受了很厉害的人的告白的少年人一般,显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懵懂来。
年宁轻声说“我不知道。”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都远去,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跨越了几万里在冰天雪地里故技重施地喝醉,然后笨拙追过来的江梵而已。
这人好像这辈子对他只会喝醉这一种办法。
而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单身画家,他能说愿意吗
哦不对,他还怀孕了,年宁这短暂的人生好似被作弄一般,怎么都寻常不起来。
年宁垂眸低声说“我我怀孕了,无论如何,这对他不公平。”
“你连开始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陈翡说,“你可以坦诚告诉他你怀孕的事情,让他决断,但你就这样单方面决定结束一切,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宁宁,你这样固执,或许会断送掉江梵这辈子唯一一次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的机会。”
“说不定也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陈翡叹息般说道。
陈翡晚餐做得很催泪,什么都放了洋葱,年宁吃得食不知味,江梵一直皱眉看他吃东西,几次想开口,但目光有些暗地又压了下去。
年宁和他已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