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先生。”她这么称呼面前的男人。
男人放下了他,让她碰一下他的手。他不闪不躲,被女孩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留下了一点热度,他心想身上的毯子有点薄了。
刹那间,他看到她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温柔。
她有一双颜色深浓的黑眼睛,像那只猫一样。
这种眼睛可以看牢一个人,一眨不眨。
他问男人“我可以回家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顺从地住了下来。
像是对绑架犯妥协,像是对命运妥协,但其实对他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上睫毛碰到下睫毛19700次,就是一天过去了。
太阳东升西落,一年永远有四个季节,像是一个不知疲倦又固执枯燥的轮回。
世人匆匆忙忙,不过为了身前名利身后家。
没意思透了。
他从小缺失玩伴,却也不稀罕,比如像源清溪那样的笨蛋玩伴,他连捉弄她的兴趣都没有。
他看到了她写的遗书,字里行间絮絮叨叨,错别字连天。
不像是遗书,倒像是在声嘶力竭的求救。
我想活着。
活着
活着。
与活着相反的,就是死着不,没有死着这个词,只有死了。活着算是一个持续的状态,而死是一个休止符,没有后续的句号。
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视死如归,因为不知归在何处,即使知道,这份勇气也并不多见。但大部分人里的绝大部分人,没人愿意把羞耻的怕死写在脸上。
她大概是他看过最直白的表示怕死的人了。
她每天都要祈祷,祷告词千奇百怪,祷告的对象从宇智波鼬到火拳艾斯,少年ju上热血动漫里英俊的男配角被她颠来翻去的祷告。
她大概只看脸,而没有注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自身都没有活到最后,折损在年轻的岁月里。
她还热衷于跟他说话,他总是爱答不理。他在来的路上磕破了舌头,一说话,嘴里就泛起浓浓的血腥味。
他听她猜测他的家庭,她猜他有一个凶巴巴的会监督他写作业的母亲,以及一个打棒球技术很好又偷偷给他塞零花钱的父亲,家里还有一只懒洋洋的橘猫,佛到被人捏尾巴都不会跳起来。
她想的很多,说得绘声绘色,像真的一样。
他回以冷笑。
在海边的日子很无聊,没有风的时候,浪花也消散了,时间就像是静止在了一望无际的海岸线里。
他们各自看书,他发现了一本绝世名著,详细而严谨地描述了每一种自杀方式的过程以及程度,他兴奋地想要尖叫,但他的舌头还没有愈合。
旁边的人替他尖叫出声了。她同样发现了一本绝世名著,一本算命看手相的书。她对照书页,无意中证实自己的生命线很长,她坚信她能长命百岁。
他对这种荒诞至极毫无依据的书籍嗤之以鼻,在他捧着的书里,有切开手部皮肤的图片。他展示给她看,现实是,无论什么样掌纹的手,皮肉分离后的惨状都是一样的。
她同样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名著给他看,并对他生命线很短的事表示担忧和遗憾。
他们各自将信仰捧在手上。
本该互不侵扰,她却固执地在他的手心,画下了一道竖线,将那道生命线延长到了手腕的位置。
他坏心眼地把她看的算命图全改了,她大吉的手相变成了大凶,她发现后开始寝食难安,但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