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黎教导的时候喜欢一边打一边说,她认为这是让他在切身体会疼痛、实践技巧的同时可以意识并克服缺点从而更快变强的好方法。
所以不多时,傍晚时分,身上多多少少受了轻伤的岩胜灰头土脸地坐在走廊上,累得脸色苍白,一脸生无可恋。
神黎拿水过来递给他,和他说晚上给他擦药呗。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软软地抬手接过了那水,神黎便笑道:“不躲我了”
他饮水的动作一顿,片刻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起水来,一边闷声道:“没有躲你。”
“有。”但神黎笃定地说:“你就是在躲我”
语毕,她捧心,佯装出非常伤心的样子:“明明之前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还说要报答我,所以怎么也要对我负责一下吧,现在这样不理不踩的我很伤心唉。”
闻言,他一愣,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不理你。”
神黎笑了出来,他就又说:“那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神黎想了一下,没想出来,她本来想着是拿点钱就走人的,但现在这个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不等她说出个答案来,神黎就听到岩胜的肚子响起一阵饥饿的“咕咕”声。
那个孩子瞬间尴尬地捂住了腹部,神黎对此打趣地眯了眯眼:“饿了谁让某人中午为了躲我不吃饭的”
“才、才没有”他涨红了脸,颇有些恼羞成怒道:“都说了没躲你了”
这家伙就是个自尊心高得要命又嘴硬的主。
神黎也就不逗弄他了,说:“一起去吃饭吧。”
“嗯”他困惑地望过来。
神黎笑道:“和你母亲弟弟一”
但是她还没说完,对方就垂着眼,神色淡淡地打断她:“不用了。”
神黎一愣,瞅着他脸上的表情问:“不想去吗”
闻言,他的眼睫在冬日傍晚的清风中颤了颤,但是整个人却沉默了下来。
那低垂的眸子不知在看什么,似乎将什么深沉的东西都浸在眼底了。
神黎看着他这副安静的样子,若不是之前在外和他相处了两日,她都想象不出之前那个会肆意哭笑的孩子和眼前这个是同一个。
她又问:“真的不想去吗”
这次她刻意放轻了声音:
“夫人和缘一都在”
“都说不用了”但是那个孩子倏然拔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侧过头来恼怒地看着她:“一直问问问,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懂什么”
神黎被他吼得定格了一瞬。
再次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这句话,她不免有些恍神。
眼帘中的孩子在傍晚的霞光中瞪圆了眼看她,那红褐色的眼底因生气而有闪烁的火光在燃。
他眼中的火,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那紧抿的嘴角、紧蹙的眉头他们的面容一一加叠,看上去都冷硬极了。
但是细细一看,却都有一股破罐子摔的逞强与倔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的是如此伤人的话,但感觉他们也很难过。
而这是过去的她,未能察觉的脆弱。
因此,这次神黎不再生气,反倒轻轻笑了。
她并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是她温软地笑,试图安抚这个可能正在难过的孩子:“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然而,这么说的神黎却直直地望进了岩胜怒火中烧的眸子里,她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像在寻找窥探一个怯弱躲藏的孩子。
事实上也是如此。
神黎想起这个孩子这些天来总在视野中若隐若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