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讯迎了出来,长随示意进到正厅,陈氏微讶,却知道可能是有口讯,兹事体大,便挥退了所有仆人和丫头,令双宁和雁回在门外守着,再令人叫来林展云。
林展云进门,甫一关上门,其中一名长随就转入堂后,陈氏一惊,另一名长随伸手示意陈氏与林展云也转到堂后,自己却打开窗户,四下探看,直至确认这间屋子四周再无一人靠近。
陈氏和林展云困惑地随之转入后堂,见那长随脱下宽檐帽子,露出脸来,都唬得险些叫出了声,幸而反应也是快速,齐齐掩住了唇,陈氏压低了声音道“阿哥,怎么是你你你”
一府知府擅离辖地,那是大罪。她大哥几十年为官,从来谨慎守职,如今竟这样冒险,这是为什么
林展云也惊骇地望着自家舅父。
陈知府年过四十,却矫健刚练,身材颀长,穿上长随的衣裳,浑然不似一个脑满肠肥的三品大官,但连日奔泊,却也疲惫得很,摇摇手先不出声,林展云赶紧递了杯热茶过去,他满意地笑了一笑,一口气将茶水喝尽,方道“此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守重孝不能出门,事情紧急,我不能不亲自过来。说完之后我便要启程回徽州府。”
竟是连歇一宿都不能。陈氏见兄长奔泊疲惫,忍不住泪盈于睫,想劝上一句,却到底知道陈知府冒险离开辖地,若被发现便是大祸,能早一刻回去最好是早一刻回去。
陈知府看着幼妹,眼中浮起爱怜,温声安慰道“我身体一向康健,无碍的。府中替我报了急症,周大夫会设法为我挡住几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林展云又出到正厅,在厅外与双宁说了几句,回来时在净手处倒了热茶浸湿巾子,拧了拧递给陈知府,陈知府将烫热的巾子敷于脸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先抹去一些风尘,便于堂后椅子上坐下。
陈氏和林展云也坐了下来,三个靠得极近,陈知府方低声道“我知晓妹夫家遇到祸事起,便已经派人去了温州府城,动用了所有人手去查探倭寇的动静。”
陈氏和林展云一怔,陈知府叹了口气“戚将军已经肃清浙江沿海倭寇,宁波台州方向已经没有可能有倭寇出没,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与福建福宁相邻的温州。果不其然,得知有一股海盗倭寇缠夹的人出没温州府城,但对方极是警惕,对温州府城也极为熟悉,他们并没有抓到人。后来,在沿海的一个废弃的渔村里,发现了踪迹。”
陈知府伸出手,手心里有一个小巧的瓷瓶“这瓷瓶掉在满是灰尘手印的破桌底下,瓶底有字,乃是溟字。”
林展云心头一震,陈氏接过那个细小的瓷瓶,他们并没有见过这个瓷瓶,陈氏便疾步出到正厅门口,召过双宁,问她“你可见过这个瓷瓶”
双宁眼睛一亮“这是林哥儿的药瓶,林哥儿常年吃药,药丸子便是放在这个瓷瓶里的。太太”她欲言又止,一双眼睛急切地望着陈氏。
陈氏匆匆点头,道“看着门。”转身回去。
正厅门口的对白后堂两人都已听清,林展云道“我们也已经猜到,送信人可能正是林溟。”
陈知府微微点头“鹏儿年初来徽州时,曾经与我一席长谈,当时本应只有我和他两人密谈,他却带进来一个人,说是完全可以信任。这人名唤林溟,想必便是了。”
林展云道“阿弟自从温州带回她之后,便一直极为信任于她。”
陈氏强忍眼泪“我牛心左性,为此与鹏儿数番争执,伤透了他的心。到底是鹏儿慧眼识人,我我可怜的孩儿”她低低呜咽几声,却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