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柯纶的委托来做这个单子,正好我欠了他一个人情,他欠了你一个人情,”医生清了清嗓子,“但你不会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
“很显然,他现在都说不了话了,”士郎说,“我保证他不会制造什么危险。”
“你最好能。”医生耸了耸肩。
他们看见杰森在床上做了个口型。
“他说了什么要给他支笔吗”
“彼得我猜他是这么说的。呃你可以叫我e。”士郎根据杰森的口型猜测,因为有陌生人在,他也没有提及自己的真名。
“ok,彼得,还有e先生。”医生随手在报告单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名字,显然并不在意这是个真名或者假名。
“好了,你出去吧。”
士郎环顾四周,做喉镜虽然需要全麻但并不需要无菌环境“我能坐在一边握着他的手吗”
“什么”医生回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对他一见钟情了吗尽管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士郎停顿了一下,勉强找了个近似的理由,语气平静地说“他是第一次接受全麻手术,有点害怕。”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但他知道杰森一直对他怀有疑虑和警惕。让他接受他的建议勉强乖乖留在家里治伤可以,让他在意识全无的情况下接受陌生人的手术一定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理建设。
“随便你。”医生说。毕竟一边干活一边被黑帮拿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更无理取闹的场面都见过,何况这是熟人介绍,他总得卖点面子,委实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和家属关系户杠一通。
士郎拿了一个椅子,坐到手术床的床尾边,捏了捏杰森的手指。他看着他的眼睛说“当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会在你旁边。”
他在杰森之前写字的那本本子上翻过一页,又写了一行字放在他眼前“我向你保证,醒来时你的身上不会多出任何一道多余的伤口。”
这当然不用士郎说。
杰森在躺到手术台上前已经记住了身上每一道伤口的位置和绷带捆绑的方向。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放下过警惕,接受提议前来不熟悉的场所做声带检查也不过是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反对无效。
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为了他说的这一句话,他可以勉强自己接受这一次麻醉。
“从理论上来说,他的声带是完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而且根据你的说法,他过去能够正常听写。”戴着口罩的医生看了一眼屏幕,坐在滑轮椅上的屁股一挪,将自己滑到了工作台前开始书写报告。
“理论上”
“不排除一些目前我们这种麻瓜仪器无法检查的超自然因素影响,或者就是干脆的心理问题。”三下五除二地写完报告,医生把它丢进了士郎怀里。
“超自然因素”士郎稳稳地接住了对方飞过来的纸片。
“谁晓得呢,”医生漫不经心地说,“毕竟我也是个会上网看报的人。天知道有些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都经历了什么,又会选择性向你隐瞒多少关键剧情。可能他们觉得这样是在保护普通人脆弱的世界观,不过在医生面前唯一的作用只是加倍折腾他们自己。我其实认为,除了上个世纪诞生的老顽固,每个人都该对这个越来越玄幻的世界习以为常了。当然喽,总会有一些傻逼。”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士郎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医生手边的桌上。
“我说过了吧,我欠柯纶一个人情,柯纶欠你一个人情。”医生把信封顺着桌面滑了回去。“用不着。”
“还是照规矩来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