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懒得理他,闭嘴不再说话。
下山的道路平缓了下来,高大郎一夹马肚,众人提起速度,消失在了夜色中。
半个时辰之后,另一队人从山上追下来。
追到此处,袁进跳下马,举着火把细看地上痕迹,指了个反向“这边”
谢玉璋一身骑装,腰别匕首,两只眼睛都红了,厉声喝道“追”
从嘉佑房中回到正房,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正房诸人,谢玉璋当时脑子就轰的一下。她下意识地便去腰间摸匕首。
可自逍遥侯府灭门之后,那柄匕首已经被她解下来不曾佩戴很多天了。
谢玉璋拔下鬓间金钗握在手里便冲进了房里。
林斐不见了,晚秀双手和嘴巴都被缚,绳子捆在了榻脚上,她拼力挣扎,想努力发出声音示警。
待给她解开绑嘴的布条,晚秀眼泪唰地便掉下来了,语速飞快,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歆州高氏劫走了斐娘,斐娘令他们以为她是你”
斐娘令他们以为她是你
简短清晰的信息冲击得谢玉璋的脑子轰隆隆的。
冷静,谢玉璋告诉自己,冷静,你要冷静。
“召集护卫”她道,“与我换衣裳”
她飞快换好了骑装,袁进已经将洛园里的护卫都召集在一起。
谢玉璋脑子已经冷静“派人去京城送信,送到胡统领和广平伯府两处。留十个人卫守山庄,其他人都跟我走”
她带着人一路追下来。只夜走山路,谁也不敢跑快,遇到岔路口还得下马辨识痕迹,便比高大郎一行慢了许多。
夜色沉沉,火把的光能照亮的范围有限。
送信的人跑夜路多久能到京城天什么时候亮城门什么时候开
脑子里闪过各种忧心,只能握紧缰绳,咬紧牙关,一路追下去。
在到了一个岔路口,袁进再一次指了个方向的时候,谢玉璋问“你确定”
袁进道“确定”
袁进追踪痕迹的本事非常了得,谢玉璋其实是相信他的。但她不明白“高氏要南归,为何往这边走不该走曲江吗”
袁进是来自草原的胡人,他当然不知为什么,便去看自己的副手。
副手是个精于事务之人,谢玉璋早说过,袁进只管骑马杀人,其他的事都交给副手。二人分工明晰。
副手略一思索,猛拍马鞍道“不好,他是想走泗水”
曲江流经云京,江水滚滚南下,最后汇聚到天堑大江,沟通南北漕运,江上往来全是官船和货船。只曲江是漕运主干道,入大江的主道只有一条。沿路都有繁华城镇,却也有重重关卡。
泗水并不流经云京,距离云京便是快马也得三四天,只与“京畿”这个范围擦边而过。
泗水许多处河道都浅,走不了大船。但它河道分支多,最后都汇集入大江,且几无什么关卡。若高氏以小船入泗水,那便是水银洒地,怕是再捡不起来了。
副手给谢玉璋讲明白之后,谢玉璋脸色发白。
须臾,她指了一个人“你,去云京,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云京那边。其余人,跟我走”
马蹄声激烈,她追着高大郎和林斐而去。
谢玉璋第一次经历这么艰难的追袭。这和打猎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由天亮追至下午,路上吃的是烙饼和熏肉。
这么粗糙简陋的食物,谢玉璋便是在漠北都没吃过。只她此时实在明白了为何李固骑马出行要吃这种粗食,因为实在是方便。烙饼将熏肉一卷,大口吃便是,吃完便上马,继续追。
追到天色完全黑了,谢玉璋还想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