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实是有很大的怒火想发。只多年的习惯, 越到大事时,越要强迫自己冷静。
嘉佑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每一间房都被翻过了, 甚至床底下都看过了。但嘉佑就是消失了身影。
大晚上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会是像林斐那样被人掳走了吗
就在谢玉璋内心焦急如火烧的时候, 她的侍女匆匆从正房赶来“殿下殿下”
侍女附在谢玉璋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谢玉璋的脸色忽然变了。
她一言不发,提起裙摆便向正房跑去。
回到正房, 大门敞开着, 次间的门也敞开着。
谢玉璋还没进去, 先听见了一声嘉佑的尖叫。谢玉璋心脏一缩,大喊一声“嘉佑”, 便冲进房中。
却见房中数人李固负手而立, 眉头紧皱;胡进搓着手,一脸没办法的模样;良辰满头都是汗, 想要接近嘉佑。
地上一柄剪刀,数片碎瓷。
嘉佑坐在地上, 背靠着内室的槅扇。她脸色惨白, 一只手捂着肩膀。被捂着的那条膀子,手臂无力地垂着。谢玉璋一眼就看出来, 她的肩关节脱臼了。
只良辰想靠近她, 她就拼命用腿踢他, 还尖叫。
只把良辰急得满头汗。
谢玉璋的脸也白了, 喊了声“嘉佑”
侍女刚才禀报的时候便说了十九娘意欲行刺皇帝。
她想冲过去, 李固却伸手拦住了她,只他正想对她说话,坐在地上的嘉佑却不顾肩膀的剧痛,竟挣扎着起来,几步窜到了谢玉璋和李固的中间。
少女张开她能动的那条手臂,将谢玉璋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房中因这少女的举动,忽然寂静了一瞬。
“是我我,一个人”嘉佑长期不说话,每开口,声音都嘶哑难听,她此时焦急,更加难听,“与她,无关”
“我,杀你,给姐姐报仇”她说。
李固皱眉,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何意。
谢玉璋怔住,忽地流下眼泪。
就在刚才,谢玉璋心中还怀疑嘉佑是以为李固杀死了逍遥侯府诸人,所以想要行刺李固。
哪知道全错了全错了原来是这样
“嘉佑”谢玉璋从身后抱住妹妹,紧紧抱住她,泪流满面,告诉她,“你弄错了,不是他,不是他”
李固依然待在内室里。槅扇的门虚掩着,夜里很静,能清楚地听到次间里谢玉璋对她那个妹妹说的话。
“那时候,就已经失控了,只是父亲一意孤行,定要削藩。”
“围城的是林修浦。”
“纵兵祸害宫里和京城的,是黄允恭。”
“不是他。是后来有了他,才终于安定下来的。”
“你看我们去东西市、瓦子里,百姓的脸上都有笑容是不是。因为他们只想好好活着,并不在乎头上的皇帝姓什么的。谢家气数尽了,谁也没有办法。”
谢玉璋把嘉佑送回她自己的房中,安顿好了,才折返回来。
李固还没睡,还在等她。
见到她,他告诉她“她很执拗,剪刀被我夺了仍不肯罢休,还抓起碎瓷作武器,不肯罢手。我没办法,只好卸了她一边膀子,令她不能动。”
谢玉璋什么也没说,对他屈膝福礼。
李固捉住她手臂,将她托起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谢玉璋苦笑“是我的疏忽。”
原来嘉佑对当年的事,这么多年来,认知里一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