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珂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却抬不起手,这是逸王府
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形,父亲与母亲那边自不用担心,他担心的是如何逃过宇文璟的眼睛。
他无法多做思考,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其间又听见不同人的声音,有时是争吵,有时候是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可这声音确确实实是入云鹤的。
唤他“言修”的,唯入云鹤一人罢了
又不过了多久,韩珂从梦中惊醒,外头已是阳光明媚。他试着动弹几下手指,比原先有力,也能轻轻抬起手臂,却停留不久。
以十抵一,宇文渊下手真狠,这下他彻彻底底需多静养几个月,再翻腾不出花。
随着意识的清醒,全身伤口的疼痛也接二连三涌来。他轻轻侧过身躺着,不至于压着背,也不至于压着身前的伤。
“嘶”
只是轻轻一个侧身动作便牵动了他腹部的箭伤,大片血浸染了雪白纱布。他吃痛点了穴道,手指也沾上了黏黏糊糊的血。
他轻轻挫着染血的手指,微微发烫。他不由得在心中嗤笑,流了这么些血还没死,是命大呢,还是命大呢。
“来人。”他轻轻唤着。
门外廊前立刻传来幽幽的脚步声,跨入卧房的那人一身白素锦缎衣裳,袖口绣着松针竹影,下摆仙鹤赫然而立。
不知为何,韩珂脑海中忽然蹦出一祭联来苍松长耸翠,古柏永垂青。横批驾鹤西归。
呸呸什么玩意
他蹙眉道“平日怎么不见你穿白衣我还没死”
入云鹤左目重瞳微动,压下激动之色,标志性笑容又扬上脸“难不成连我穿什么你都要管这身不好看”
他拉了拉下摆走近几步,上头仙鹤绣工得确不错
不对,现在是讨论衣裳好不好看的时候
韩珂面色苍白,背后痛意又透着心传来“怎么见我醒了,你一点也不欣喜还是不是好兄弟”
入云鹤向外吩咐一声,清咳两声镇定地坐下“我知道你会醒,又何必欣喜。何况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命,还想叫我这旁人爱惜”
听听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听听这反话说的。
韩珂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在我昏迷的时候求我不要死。诶,你认识这人吗”
入云鹤脸色一变,刚巧屋外小厮端了药来,他立马接过药拍在矮凳上“喝药吧你”
韩珂被他逗乐了,勉强撑着身子端起药碗。
入云鹤瞥见他纱布上又溢出了血,眼中又多了几分不忍之色。他不敢再想象韩珂起初的模样,后背又到底少了几片肉
韩珂仰头将药喝尽,入口苦涩,回味更是苦麻之感,激得他隐隐发颤。
“言修。”入云鹤正色,“为了半块玉玺,值吗。”
韩珂放下药碗,重新靠在软垫上“我不是为了半块玉玺我是为了师父。”
这是入云鹤不知第几次听他提起师父。那前一代鬼衣侯为宇文渊而死,他便整整针对了宇文渊十多年,现在又为了守住世代传承的玉玺,成了这副模样
入云鹤真不知道如何说他才好。
“师父交给我的东西,我都得一一守住。”韩珂的双拳不由得攥紧。于他而言,半块玉玺不止是半块玉玺。
“放心,这半块玉玺还在我这儿。宇文渊不敢在逸王府动手。”入云鹤低头摩挲着扳指,声音又轻了几分,“他是怎么将你伤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