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皇帝终于要放他一马的元钦,腿都要软了。
一个机灵的侍卫出列,徒手撕下自己的左半边袖子打横捆在慕容妍的两齿间,右半边袖子包住人眼睛,在后脑打了死结。蒲衣觉在他耳后说道“朕不管这女子对你做了什么叫你如此害怕。你只需记住一点,我秦国的皇后位尊无极,不必畏惧任何人。只要我蒲衣觉一息尚存,必保吾妻一世富贵,终生无虞。”
元钦心头一跳,手中的匕首又一次被蒲衣觉握着抵在慕容妍的颈间。这回慕容妍力竭,没有再挣扎得那么厉害。元钦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脉搏早自己手下颤动,一震一震的,那是濒死的奏鸣。
元钦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愿寸进,也不能后退。他忽而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自重生以来一直积压在他心头的重石被搬开了一角。
对方是慕容妍又如何,她现在还不是在我的手下苟延残喘。我只要一发力,她就会死在我的匕首之下。什么世道轮回,什么天命所归,都不及眼下这一刀来得及时有力。我若现在下了这刀子,别的不说,至少当初攻入长安城的三位主将慕容妍,慕容景,鲜于伥。三者将去其一。
逆天改命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元钦将匕首寸进,有鲜红的血珠子沁出,淌进刃间精美花纹里。仿佛高高的名为“天命”的城墙,因着他的行为融化了一角,化成齑粉。
元钦从未如此深刻认识到所谓天命原来可以如此脆弱,是他这样一个阿猫阿狗似的人物就可以更改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蒲衣觉,心中滚烫不,改命的不是我这只蝼蚁。是蒲衣觉,以及他所代表的至高无上的权势。杀人于眨眼间的,向来是拥有生杀大权的当道者。只不过前世提刀来夺命的,是慕容氏;如今握人咽喉的,是秦皇蒲衣觉。
风云更迭,到底是权势至高至厉,从未改变。
元钦又使了点力,又一抹鲜血沿着慕容妍颈间流下。那命数的城墙,摇摇欲坠。慕容妍深知自己必死的结局,嘴里呜呜了两声,面朝着西方,落下两滴泪。元钦望着那布片上的湿意,蓦的想起了前世宫中女眷对于叛军的恐惧和传言。
都说道,慕容妍勇猛不输于男子,与其叔父兵分两路攻来长安,当真是一个势如破竹。说其战场之上身着银甲,十步杀一人血染河山,所过之处,千军万马避银袍
如今在他手里这般任人宰割之下,过往深植的忌惮奇异地烟消云散。慕容妍褪去了罗刹的盛名,纯乎又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十六岁小女孩了。
元钦手依旧在抖,不愿载割进一寸,叫手染鲜血。
“陛下”元钦嘴唇都在抖,反手把匕首塞进了蒲衣觉手里,跑到一边干呕不止。蒲衣觉追过来帮,大掌在他背后抚动“下不去手”
元钦点点头,他到底只是个想要修身齐家的小人物,做不出谈笑间要人性命的掌权者举动。
“你可想好,若是易地而处,他慕容氏可不会心慈手软。”蒲衣觉语带凉薄。
元钦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当那刽子手“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做不出来杀人夺命的事。”
蒲衣觉定定地又望了元钦头顶的旋儿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拿指尖轻轻地戳了戳那个毛茸茸的发旋”你这般慈悲心肠,指不定将来要为此吃上多少苦头。”他过了手瘾,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元钦的毛毛发旋,拍拍手道“罢了,既然皇后说不杀,那就不杀罢。”
谈笑间,刀尖起舞的亡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