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进的哪里仅仅是一间成衣铺子,那就是新生。
等蒲衣觉把马拴好,原地早就没了自个儿皇后的身影。他苦笑摇摇头,进铺子寻人,一进门就发现元钦处在所有客人的视线中心。不仅离得远的男人在望他的妻子,光是元钦身边尺的地儿,就有四五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对着他瞅个不停。大汉们脸上带着与体格不符的娇羞,扎堆在一起,人手一件衣裳挡在自己胸前。
大汉一瑟瑟发抖“怎的男子成衣铺会有女子进来”
大汉二面颊飞红“长得真标致,就和戏文里天池沐浴的小仙女一般。”
大汉三一会儿挡腿毛,一会儿挡胸毛,末了还是挡住自己的脸“早知能遇到这样漂亮的小娘子,俺出门就该刮个胡子洗把脸,哎呀哎呀”
只有大汉四还算得体,火速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披上“你们仨儿,做的什么春秋大头梦未出阁的小姑娘面皮比窗纸还薄,怎么可能进男子铺子。这小娘子八成是来替她夫君采办衣裳。”
话题中心的元钦小娘子虽然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裙下风光可是和周围的糙汉子没有区别,内心也是钢铁一般的真汉子。他没反应过来自己一身女装站在一群赤膊男中间有什么不妥。手上拿一件衣服路过这四位赤膊男子时,还因道路狭窄蹭到了大汉三的胸肌。
元钦回头,浅笑“对不住。”
羞于见人的大汉三顿时受不住地嗷呜一声,气恼地猛揪自己结实胸肌上的粗壮毛发。他羞耻地躲在了衣服丛中,再次懊悔今天出门没有刮胡子剃胸毛。等他在同伴的催促之下把蒙脸的布拿开,就一脸娇羞地又偷看起元钦来。
蒲衣觉的风度在踏进这铺子之后荡然无存这群鲜廉寡耻的男人,这间歪风邪气的铺子
他先是蒙住元钦的眼睛,不让他看这满屋子的光膀子男人“万没料到长安的男子如此粗俗,竟当众脱衣”
元钦赶紧把他嘴捂住,免得他两被围起来打“哪里的成衣铺都是这样的,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蒲衣觉不慎暴露贫瘠的出宫经历,又不服气指角落里的隔间抬杠“果真如此要那屋子干嘛”
恰逢一瘦削男子经过,元钦拉他退到一旁为其让路“有害臊又不嫌麻烦的就去隔间。那地方瘦的麻杆一样的文弱书生才去,越是有本钱的男人越喜欢在外边显摆。”
话到后半句还有些得意,想当年他还未进宫时,家里活多,练得一身小腱子肉。他可从不去隔间
蒲衣觉被连噎两回,下意识想要命令元钦马上离开这铺子。但猛地又想起划船那晚元钦自怨自艾的话,什么阿猫阿狗,放在宫里只是个摆件之流的。他踌躇着,又不敢说了。唯恐元钦听了又要哀叹自己的女子身份。
遂亦步亦趋跟在元钦身旁,遮挡众汉子的视线,内心炸成河豚也不好发泄。只恨不得立刻把人带走,不叫周边的男人看了又看。
元钦浑然不觉,拿起两家外批“这件薄的好,还是厚的好”蒲衣觉只想带他离开这酷似大澡堂子的地方“都买都买。”
元钦又拿起两只靴子“你说是买筒子第一点的好,还是买高一点的好”蒲衣觉度日如年“都买都买。”
不到一刻钟,蒲衣觉催着一只招蜂引蝶还不自知的元钦,手上提着几乎要拎不下的衣物,着急火燎地把他的皇后赶上了马车。徒留下一室光膀子糙汉在那儿吐槽“有什么了不起的,护得跟狗护食一样,看都不让多看几眼。”以及一个眉开眼笑的财迷老板,马车驾出老远还能看到他在门口挥手“客官以后常来,我给你两口子算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