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车落地了。
只是胧车先生这次高空降落似乎匆忙了些,震颤让青色茶杯中的茶水在桌面留下了一块不小的水渍。小野篁也被这阵震颤惊醒,从怀疑人生的情绪中抽离。
小野篁双眉挑起,双唇轻轻张,缓慢地眨了下双眼,那是因为不可思议的情绪而失控的表情,落在桌面上的那块水渍的视线也依靠这动作重新回到三郎的身上。
真的假的。因为三郎的话语而受到冲击的小野篁大脑中重复地回荡着这句话。
真的假的
小野篁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重新观察起眼前的少年,那张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岁的脸的主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是在本能寺之变中失踪的四十八岁的织田信长。
如果将少年的话当作事实来进行思考,那么也就是说,战国时代失踪于本能寺之变的织田信长不仅是消失于现世,就连地狱和天国数百年都不曾出现过他的身影的那个完成了一切的织田信长,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数百年,现如今才在地狱现身。
在以少年说的话是真相而进行思考时,巨大的荒谬感让小野篁轻笑几下,嘲讽自己居然会将思绪浪费在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中,也为少年稚气的谎言而发笑。
即使不考虑造成织田信长失踪如此之久才突兀现身于地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仅仅是想到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的一个事实,小野篁就可以得出少年在撒谎这样的结论。
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的一个事实,是只要听闻过织田信长的人就会知道,如同烙印般永远伴随着织田信长一同出现的那场导致织田信长就此消失于历史舞台的本能寺之变,发生在织田信长四十八岁时。
在这样的巨大荒谬感中,小野篁感觉即使眼前的少年说自己是战国时代幼年织田信长穿越时空误入如今的地狱也能接受
这家伙该不会是普通的亡者冒充织田信长来捣乱的吧
小野篁觉得这样的猜测更加符合逻辑,合乎情理。但以这样的假设尽心思考后,对三郎身份的怀疑态度却让小野篁陷入了深的困惑中。
如果眼前的少年是假的织田信长的话,那么少年的一举一动简直是自相矛盾。
作为在现世死亡的十七岁少年,来到地狱后出于自保考虑,为什么要在面对我时选择冒领织田信长的身份
也许我不是他在地狱遇到的第一个人,也许他曾听别人说过织田信长对于地狱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那又为什么以这种散漫的,过分自由的,天然的模样面对我。
在如今现实大多数人对织田信长的全部理解都是从历史书和相关资料记载中获得的情况下,这种形象和织田信长一点也不沾边啊,正常人如果想要冒充经历过战国乱世距离天下人只有一步之遥的织田信长,再怎么想,都会表现的城府深沉些吧。
那种对“尾张大傻瓜”绰号的小孩子赌气般的抱怨,提起竹中大人时的理所应当的态度和微妙糟糕用词更像是真正的,普通的,十七岁的,织田信长。
“小篁,不下车吗”
“啊、啊,织田先生,你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小野篁因车身的晃动而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在不确定三郎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选择以织田先生作为称呼,心中对三郎究竟是否是真正的织田信长依旧有了偏颇,只是涉及织田信长的事不能由他自己做主,还需要鬼灯大人作出最终决定。
“不如织田先生随我一同前往阎魔殿,地狱第一辅佐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