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暗下决定。
靠在车座上傅西泮同样心里一沉,又抿紧了嘴唇。
在医院工作久了,看多了面对生离死别的苦痛或是艰难谋生的潦倒,难免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
可是傅西泮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白芷,她都是活力满满,笑眯眯的样子。
她的一眼见底的眼眸清澈得无一物,又透亮得似乎映着许多美好的景象。
这是他最喜欢她的一点。
所以他刚才看着她的时候,藏在心底的秘密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最后那些话还是在嘴边溜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下。
在欢声笑语里,大客车沿着盘山路一路向上。
忽然,从路边窜出一只野猫。
司机下意识地踩刹车,扭转方向盘。
车内的人随着惯性身子往前一冲,全都磕到了前座的后背上。
而站在车前排唱歌的叶远志更是直接向后一仰倒,摔下了台阶,整个人重重地磕在了前门上。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小护士,在车停稳后,第一个跑上前,拉起他,关心道“叶医生,没事吧”
佳人在侧,叶远志捂着自己的后脑袋,勉强地回答“没事没事。”
陆宛童嗤笑一声,“要不开回去送你去医院看看这要是脑震荡了可不得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叶远志赶紧站直了身体。
车前的野猫并没有因为被突然出现的大客车吓到,它依旧昂着头,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压过公路。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缓缓踩着加油踏板,只等它走过马路。
因为叶远志的摔倒,全车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
一个骨科医生走上前,替他检查扭伤是否有损伤到骨头。
而白芷却紧绷着身子坐在位置上,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前座。
不过她不是被急刹车吓的,而是被身旁的傅西泮。
在刹车的一瞬间,比她反映更快的是傅西泮。
他侧过身子,一下拦在了白芷的身前。
他一手绕过她的身子,按在她的左肩上,将她牢牢地定在车座上。
另一手则穿过她披散的长发,抵在右肩之上,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
即使是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傅西泮同样僵硬的身子仍注意着和白芷的距离,他虽用身子护住了她,却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全身只有他的脑袋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液,嘴唇不停发抖。
他的声带颤抖,断断续续地小声重复着一句“不要,别、别离开我。”
白芷被他这个举动吓得不清。
一开始她以为傅西泮是要保护自己,可当她回过神来,稍稍侧过脸,却发现他紧闭着眼睛,泪水溢满了脸颊,背后也被冷汗濡湿。
耳畔边傅西泮不断重复呓语更让白芷担心。
她像是机械般缓慢地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白芷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正是她的这句话,一下子将傅西泮从梦魇中唤醒。
自从十四年前的车祸后,傅西泮就极少乘车。
因为刹车时的抖动和紧急刹车的刺耳鸣响,都能让他想起母亲满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在梦魇里,这些痛苦不断重演加剧,刺痛着他的每一根敏感神经。
傅西泮被白芷的一声轻唤,唤回现实。
他侧过脸,看到自己眼前的是惊慌失措的白芷,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