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就事论事。”成惠帝敛了怒意,“朕来问你,那一个时辰你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可有安排了谁去过法镜寺”
楼云烈想了想,道“父皇这是为难儿臣。儿臣去河边散步,又没带着宫人,又没跟谁碰面。便是儿臣说不曾吩咐人去杀卢晓,也没个人来为儿臣作证。说来说去,都是空口无凭。”
成惠帝听了这话又来气,“你只管如实说,朕自会分辨真假。”
楼云烈道“那儿臣就如实说,哪里也没去,谁也没见过,也不曾吩咐人去杀过卢晓。”
“有谁能证明”成惠帝问。
楼云烈垂头不语,皇帝便看向座下众人,意图明显,然而无人能出来为太子作证,也没人愿意替太子说一句话。谁都知道皇后是九郯送来和亲的公主,虽然稳坐后位,但历代皇后的儿子,没有一个能从太子坐到皇帝的。
林湛听着帐外风声,藏在袖子里的手抓了抓衣角。潜意识里他想动,但迟疑许久,还是没将这一步迈出去。
如果皇帝有心追查,自会还楼云烈一个清白;如果皇帝着意处罚,凭借一块腰牌就能结案。再者,即便定了罪,楼云烈贵为太子,也不会因此获罪深重。
他已经极力带全家避开夺嫡的漩涡,没必要再为了这人重陷波澜。
想了想,林湛还是没动。
成惠帝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没等到任何人出声,便转向楼云烈,又问了一遍“你的腰牌呢”
楼云烈给他磕了个头,“儿臣不知。”
“既然不知道,就回去好好想想吧。”成惠帝将茶盏磕在桌上,瓷盖相撞发出一声轻响,“腰牌是证身之物,这样贵重的东西也能丢,朕看你该好好吹吹风清醒一下。”
他唤来高福,吩咐道“太子犯了错,今日起搬到西宫去禁足,不许参加狩猎,不许见任何人。”
林湛睫毛抖了抖,垂下头去,没再说话。
成惠帝经了卢晓这桩事,什么兴致都没了,连狩猎当晚的宫宴都草草应付过去。宴后,林湛回了住处,关上门,淮生伺候他沐浴。
“公子,听说法镜寺出事了。”
林湛眯着眼靠在浴桶壁上,大半身子潜进水里,闭着眼睛说“听谁说的消息传得挺快。”
“宫里人都在说呢。”淮生帮他梳着头,轻道“属下只知道进了法镜寺的人活不长久,还没见过里面的人叫别人给弄死的,仪鸾卫这次面子丢大了,那太子殿下还真敢啊。”
“就是因为没人敢做,这事有人做了,皇帝才会觉得心里膈应。”林湛用指尖拨弄水面上的花瓣。
“公子说的是,陛下这回是真的动了气,听说宴席上七皇子还给太子殿下求情,都被陛下骂回去了。”淮生搁下银篦,取来干帕子擦头发。
林湛掀起一边眼皮,挑了挑眉,“太子的坏事送出门,七殿下的好事也传千里,倒是挺凑巧。”
淮生没摸清这句话的意思,随口道“谁叫太子殿下犯糊涂”
“太子是被人冤枉。”林湛截断他。
“啊”淮生讶然抬头。
“太子散步的时候,跟我在一起。”林湛从水里站起来,拿帕子擦干身上水,径自走到屏风前拿起长衫穿好。
淮生没反应过来,“公子”
林湛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从淮生手里抽走发带,随便将头发拢起来打了个结,道“我出门一趟。”
春苑月裴回,竹堂侵夜开。
猎宫比照着皇宫而建,这处西宫地处偏僻,青苔湿滑,竹林掩映,恰似冷宫一般。
窗子半掩着,楼云烈盘腿坐在榻上,怀里揽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