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仿生工程学和机器工程学懂得不多,只能凭直觉寻找异常有两块椎骨松动了。她不太确定,但试着把松开的关节用力推紧。她用一只手抱住望舒,另一只手卡在曲折的机体内部,不好使力,于是费了很大的劲。好在有少量充当脊髓的磁流变液1从缝隙里溢出来,恰好起到润滑的作用。
在关节归位的那刻,望舒浑身剧烈地战栗了一下,抽搐似的弹开来。她迅速抽出手接住了它,重新把它抱进了怀里。
最艰难的活儿结束了。
熔岩管道2就如同火山窒息后的干涸气管。
曾经喷发的岩浆在高速流动中冷却、凝固,留下坚硬外壳,起初略高于地表,如浮雕般突起;而后被风沙掩埋,沉入地下,只留下孤零零的、隐秘的洞口人类把它们叫做“天窗”其余部分则在地下盘根错节,连接成庞大广阔的网络。
人类原本打算在火星修建的地下交通网,依靠的就是这些自然形成的熔岩管道。在理想图景中,成百上千列快车就在这些管道之间快速穿梭,风驰电掣地沟通起整个火星。伴随着地球化项目的半途而废,这个计划也只进行到一半,如今早已废弃;但还留下了大量物资。
短时间之内,她们就要栖身于此。
这儿的东西的确一应俱全。氧气瓶、水箱和净化器随处可见,数量惊人,大部分都能用。秦终朝在岩壁上找到了一扇金属柜板,掀开以后是一整套配电箱、变压器、让人眼花缭乱的线路。除此之外,在靠墙处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立式充电桩,配备了种类齐全的电缆和接口。
这儿的电网还在运作,电力似乎来源于一座小型核电厂。在望舒还没醒来时,她已顺着核电的警示标识走过了一段路,直到遇上岔路才返回。
在地下无法分辨昼夜,但根据通讯设备上的时间,这会儿已是晚上。她们决定休息一夜再做下一步打算。
所有能找到的照明灯都被聚拢在一块儿,围成圈摆放,照得四周影影幢幢,宛如篝火。她们背靠着岩壁坐。从浑身各处传来的疼痛使秦终朝蹙了蹙眉头。她身体的大部分都受到了低温冻伤,而在近距离接触燃烧氧烛的背部,则反过来是灼伤。但她不能脱掉防护服,在这里没法上药,也没法检查伤口,只能靠忍耐。
她从药箱里找到了一小瓶消炎镇痛的双氯芬酸钠3,在用餐后里服下。她的面罩也不能摘下,所有饮食都通过一根自内向外连接的吸管。
望舒看着秦终朝把止疼药一粒一粒吞下。它大致猜到了她身上的伤,并为此感到愧疚。醒来后它想明白了一点在尘暴里行进时,秦终朝一定把防护服的温度调得很低。这是在为了它节省电量。她没有假意推辞电池组,但却不显山不露水地为对方着想。
秦终朝正在独自看诗,在危急关头她也没忘了带上那本诗集。
“我也想要几颗,队长。”望舒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它思忖片刻,又改口道,“医生。”它带上了亲切的语气,今天的这场治疗使秦终朝多了一个称谓。
“你会感到疼吗”秦终朝感到疑惑。她以为仿生人没有痛觉神经,也用不上人类的药物。
“这些药也能对你起作用吗”她当了真,谨慎地进一步追问。
望舒摇头,但仍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部,并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秦终朝明白过来它只是在寻求她的注意,以一种极具依赖感的、亲昵的方式。
“聊会儿天,好吗”它央求,“聊什么都好。”
秦终朝放下手上的书,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