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的骨骼犹如被人拆了一遍, 又重组起来,无处不痛,尤其是胸前像是压着千斤巨石, 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费力地抬起手臂,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碰倒了放在床头的花瓶,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花瓶的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傅司南抬起头来,就见傅尽欢无助地坐在床头。由于动作太大,崩裂了身上的伤口,鲜红的血色透出白色的衣裳,在他的胸前开出数朵血梅花。
傅司南快速地擦了一下眼角, 理好表情, 行至床前,冷着声音开口“你醒了。”
他的嗓音低沉干涩,听起来怪怪的。
“司南”傅尽欢偏了偏脑袋, 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芒, “你哭了”
“哭了,也比你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强。”傅司南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
傅尽欢似乎被他吼得懵了一下。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一脚踩到地上的花瓶碎片,缩了一下“司南,怎么不点灯”
傅司南愣住,震惊地看着傅尽欢幽暗深邃的双目, 见鬼似的,抬起手, 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尽欢没有任何反应。
傅司南如遭雷劈, 呆立在原地。
傅尽欢似乎有些急躁, 不等他“点灯”,一点点地摸索着,抓到挂在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酒酒呢我有些事想告诉她,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酒酒你还有脸提酒酒”傅司南红着眼睛吼道。
“酒酒她怎么了”傅尽欢转头,一脸不知所措。
傅司南浑身颤抖着,双眼越来越红,瞪着傅尽欢,一言不发。
傅尽欢等了半天,没等到傅司南的回应,急了“司南,你怎么不出声了酒酒呢快告诉我,酒酒怎么了”
傅司南好不容易干了的眼角,再次涌上一股湿意“傅尽欢,你真的不记得了”
傅尽欢动作一顿。脑袋传来一阵刺痛,他用手按了按脑袋,摸到自己的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指尖也传来湿热的触感。
隐隐的腥气飘入他的鼻端。
是血
傅尽欢怔怔地抬起自己的手,努力地睁大双眼,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傅司南看着他这个样子,压制在心底的恨意掀起滔天巨浪,他抓起傅尽欢的手就往外走“你不是要找酒酒吗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傅尽欢也没穿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走,左脚踩到了一块碎瓷,痛得他缩了一下。
傅司南怒气冲冲的,浑然不觉身后的傅尽欢脸色越来越白,白衣上的血色越来越深。
他带着傅尽欢去了爆炸的林子。
爆炸过后,大火席卷着枯木,等暗卫们将大火扑灭时,林子里一半的树木都被烧了,土地呈焦黑色,掩去了当日的惨烈。
傅司南松开傅尽欢的手。
傅尽欢一路被他拽着走,身上的伤口崩裂,疯狂地涌着鲜血。他的力气早已在路上耗尽,傅司南松手的瞬间,他没了支撑,摔倒在地上。
鲜血浸湿他的衣裳,湿哒哒地顺着他的袖口流淌,他像是没有察觉到,睁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茫然地问傅司南“酒酒在哪里你说过,要带我去找她的。”
“酒酒她不就在你脚下吗这满地都是她。”傅司南半蹲下来,抓着傅尽欢的手,引导着他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着,声音里充满了报复的恶意,“这里,这里,还有你的脚下,到处都是她。”
傅尽欢浑身震了一下,惨白的颜色一点点爬满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