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强大如魔尊者,发情期间的症状并不明显,几乎与平常无异。
顾邈自然知晓发情期的到来,灼热的浮躁之气涌上丹田,被他强制性压下来。
因为发情期,他的性子不同从前平稳沉静,往往阴晴不定,变化多端。从书册之事开始后,顾邈内心压抑着的黑暗极端情绪便逐渐浮出水面,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原本沉着的理智。
正因此,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与程年年的接触,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又是极其困难的。
为了平息心下的不安,处于发情期间的魔君经常会回到魔界的殿内,合衣浸入静心池里,一手掌笔,另一手拿着草纸,在其上写写画画,如果走进去瞧,便会发现纸上全都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一颦一笑,日常的习惯性小动作,生动地跃在纸张之上。
他一画便是半天,将画卷摊开放在池水旁边的青石板上,以石砚压住。
周围环境极其静谧,池水清澈见底,将一沓厚厚的画作与男子颀长挺拔的背影纳入其中,他专注得仿佛要与世间的一切静物融合为一体。
待燥火平息,俊美的男子踏出水池,面色依旧苍白,却多了几分人气。
顾邈知道,此时他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回到程年年身边。
一个慕容辙还不够,还有林墨淮,他内心一一数过在程年年身边出现过的男性,烦闷之意窜上心尖,冷戾之色染上锋利的剑眉。
眼不见为净。
如若不是因为她,顾邈早就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给除掉了。
平日里不敢在明日之下显现出来的晦暗情绪,在发情期间如同水草一般疯狂地扎根生长,不留缝隙地扣住心弦。
另一方,程年年虽对顾邈的异常有所觉察,却从来没有询问他原因。
她只以为是错觉,极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产生的错觉。
只有曾经经历并正在经历着类似情绪的商芜对顾邈心里压抑的那些思绪了如指掌,一妖一魔对上眼神,便知道对方与自己是同类型的白切黑,默契地避开互相的接触。
正值夏日逝去,七月流火,天气逐渐转凉。
恰值程年年在星河街度过的第二十二个年头。
这个世界的人族普遍长寿,按照这里的算法,她才刚刚成年。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咸鱼,生活却不像最开始一般平静。
原主角团的人生轨迹已然变化,她又何尝不是呢
程年年从宽袖口里扒拉出喝得醉醺醺的骷髅头,放在手心里上下抛了抛,惹得星河街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叫。
她露出得逞的微笑,像调皮的小孩子拿到喜爱的糖果,尖尖的虎牙小巧玲珑。
星河街想起了十几年前第一次捡到程年年的景象。
七岁的女孩儿斜倚着石墙,蹲在屋檐之下,拂晓初露的微光从其上倾泻而下,为女孩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辉,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着,掩住眸子中的神色。
她身上裹着一件星河街从未见过的衣服,长长的衣袖覆盖在地上,女孩始终垂着眼睑,默不作声地盯着那一角棕色的衣料,及肩的短发柔顺地垂在耳侧,发尾漾起一个细微的卷弧。
女孩是人族,却又与人族不尽相同,她的身上带着一种人族所没有的纯净气质。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星河街莫名觉得,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外来者并没有任何惊慌的情绪。
她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