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在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耳旁戏曲如故,却再听不进去,似是想到了陈年旧事,直至曲中,才长吁短叹“为活着而努力,确实动人。如今四方不定,这些伎艺人乱世讨生活,着实不易,既然众生皆水火煎熬,我等又怎可以成见待人。”
说罢,他朝公羊月颔首,指着那柄银光长剑“请君亮剑。”
公羊月并未动手,反倒侧目“你既知我来杀你,却还邀我一同听戏,竟是不怕死”
“死有何可怕,只怕不能死得其所。”
此时,有伎子捧着陶盆,在席间走动,恰到他二人跟前,顾在我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几枚五铢钱,投掷进去,随即微微一笑,起身抖衣,凛然不惧“戏已罢,君既已杀气全无,在下先走一步。你不杀我,感激不尽,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公羊一门,以作交换,还请今夜子时,前来俱舍书馆一晤。”
顾在我走后,公羊月也随即离开晋城酒家。双鲤循着记号找来时,天色已暗,他正靠在离书馆不远的一处破落墙边,抬头看寒鸦盘旋。
“老月,可找着你了你没事吧”
公羊月抬头“你来收尸,还早了点吧”
“能不能好好说话”双鲤踢了他一脚“我找你是正事,白日来了个举止古怪的男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你小心些”
“来者不善,小心些就躲得过”公羊月哂笑一声,一边往书馆去,一边唱对台。
这家伙没哪日说话不气人,双鲤见怪不怪,也不多纠缠,只当耳旁风,跟在他身边把早间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高句丽人崇尚金乌,只有王族才可获持,即便不是,也必然与禁宫有关,你当下这买卖要是成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哎哟,我的鼻子”
双鲤捂着脸,见公羊月忽然停步,脸色十分难看,不由冷汗直冒“怎怎么”
“血腥味。”公羊月二话不说,抓起如临大敌的小丫头便越过重檐,直往“俱舍”书馆赶去。后院里最大的书斋,四面门窗紧闭,左右半个人影也无,双鲤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公羊月一剑破门
顾在我倒在血泊中,已没了气息。
“死,死了”小姑娘向来惧怕神鬼,抓起公羊月的袖子就往外赶,“快走老月,都怪你乌鸦嘴,可不应验了我都叫你要小心那个高句丽人了,没准”
话音未落,“玉城雪岭”已然出鞘,剑气直接砍断书斋的木门槛,逼得双鲤跨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有意思,是个聪明人。”
公羊月把双鲤拉至身后,门外廊柱上多了一道影子,影子缓缓开口“全靠令妹。” 那粗衣带剑,可不就是白日那人。
听他说话,双鲤脑子一转,猛然醒悟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人根本没有通过酒水米粮推出公羊月的位置,只是虚晃一招,诈她报信,而后一路尾随。
“快哉剑“公羊月目光落在腰间。
乔岷却并未拔剑动手,反而行了个中原的作揖“高句丽好太王座下七剑卫卫长,乔十七,特来拜会。”他吞咽口水,似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将后槽牙紧咬,“在下可以替你作证,但有一求。”
“你看我长得像活菩萨吗”公羊月一脸戏谑,话方出口,剑已挑前,“求我作甚帮你杀人,还是让我替你堕一堕乔家剑法的威名,你须知我的规矩,若你输了,凡我过处,不得再冠剑快哉”
“玉城雪岭”切向左腰,乔岷一避,欲拔剑却又强收手,蹙眉旋开,促声大喊“偌大的江湖只你一人能办到,纵使折剑又何妨,只要你答应替我引荐代”
公羊月目光一沉,不待他吐出后话,已飞身上前,刺他腰间命门。
“代什么”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