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刀颔首领命,两筷子就吃完了碗里那二两面。
“要不要再来点”
叶子刀摇头,拿出随身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下去,乖得像个孩子,或者说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种着迷的依恋。
这时,遮雨的棚子上落下一只朱漆竹筒,吃面客伸手到雨中接住。春来听见动静抬头,只见灯光照影,他搭的那个布棚子上头好似有道影子。
如此这般还没塌陷,莫不是鬼影子
春来如是想,不由地缩在灶前,堵着耳朵,闭上眼睛。
吃面客拆筒取信,展开一瞧,随手扔进白鹤灯中烧尽,而后吹冷面汤上的泡沫,饮了一口后道“段赞派人去了代国,倒是比他父亲更有野心。”
去代国
叶子刀惊道“莫非是想找到你”
“顾在我死了,唯一触手可及的线索便断了,他能不急”吃面客余光向后瞥,压低声音道,“当初在晋国潜伏的那一批人中,就他一家在桓温北伐时顺利脱身,同僚皆死,你说他恨不恨在代国的暗线也许久没启用了吧”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小令,“拿我的令信去,给他引荐南方的那位。”
叶子刀伸手要接,吃面客却把手一挪,棚顶上滑落一道黑影,双手接过。叶子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之后不用我们费心,自然有人为刀。”吃面客呵出一口热气,把双手放在灯前搓烤。黑影要走,吃面客想起一事,把人叫住“等等,那个跟在公羊月身边的书生,听着可不像晋阳人氏,去查一查。要知道阴卷名册固然重要,但能助我们拔除南朝义士暗探的上册,更为要紧,如果真是南边的人”
黑影打了个响指,另有竹筒落到手中“属下已经查了,不过,不确定是否是主人想要的。”
吃面客有些惊喜,夸了一句有心,展开来看。上头倒是未直说人身份,甚至有顾在我横亘中间,晁晨到晋阳之前的事情列得真真假假,但他还是从中抽丝剥茧,瞧出了端倪,只含笑道“有意思把这消息一并给段赞,他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知道”叶子刀一脸不信,十分耿直。
他假扮余侗去书馆时,见过他门下杀手,对段赞这种自己武功不行,搞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玩意儿的人,不怎么瞧得上。
吃面客哈哈一笑“那就当作考验,想见我,先试一试够不够聪明。”说完,他唿哨一声,巷子后头走出个高大的巨人,低头俯身将他抱起,并随手提灯。
“把钱给了,你也走吧。”吃面客对叶子刀叮嘱道。
春来跑出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客人腿脚不便,外头还下着雨,地板积水甚而能照面,他鬼使神差喊了一句“慢来”
摊子上的人都顿住了脚步。
见那下面师傅多看了两眼,叶子刀已握刀在手,但却被吃面客伸手拦住,他指示巨汉转身,露出满是旧伤瘢痕的脸。在这寒雨冬夜,那副模样已不能被称为人,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鬼。
“伞,伞”春来绕到挑子后,翻出一把沾了锅灰的油纸伞,哆哆嗦嗦递了过去,“雨,很大。”他很害怕,却也觉得很可惜,上苍给了此人世间最动人的声音,却没舍得再给一副好容颜。
吃面客拿过伞,以亲切得如同唠家常的口吻,对摊主说“你家做了有二十年了吧我有个朋友以前最爱这里吃面,还总和我说咸,次次吃完都要讨许多水喝。”他从袖中取出一定金,扔在桌案上,“做下去,我是个残废,你总不会比我先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