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似是暖亭中的人也觉察了对面的目光,遂朝她抬眸,只是目光看向她时,明显顿住,眸间似是氤氲,又很快敛眸,掩了眸间情绪。
赵锦诺以为自己看错。
这里是环城驿馆,下榻的都是朝中官吏,她先前这么贸然看了暖亭中的人许久,是她失礼了才是。
但对面的大人已经见到她,她此时装作没看见便走,实则有失礼仪,况且,她似是有些好奇对方,想近处多看两眼。
赵锦诺深吸一口气,遂拎着灯笼缓步往前,临到暖阁处,才低头福了福身,“方才见暖亭中有灯火,好奇过来看看,打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宴书臣近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与安平如同一幅模子刻出来,亦像他初见安平时候的年纪。
模样里还同他稍许挂像。
他浸淫官场多年,还是一瞬间失了心中平静。
却很快平复,怕吓到她。
环城是乾州入京的必经之路,赵家的家眷会在驿馆下榻,他是特意来环城看她的。
已等了两日。
但于她而言,他只是陌生人
宴书臣看了看她,温声道,“不打扰,正好也在苑中看书解闷。”
对方似是随和,赵锦诺心中舒了口气,抬眸,正好见得宴书臣眼中笑意温和和清浅,让人如沐春风。
她见他放下手中书册,书卷上的名字她认得,历山游记。
宴书臣一面放下书册,一面问,“你是哪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他是专程来看她,却不想唐突吓倒她。
凡事循序渐进,他想多同她说会儿话。
他声音温厚,似是三月天里柔和的柳絮,又似晨间古刹中沉稳的钟声,实在好听。赵锦诺心中叹了叹,恭敬应道,“回大人,我是户部员外郎赵江鹤的女儿,赵锦诺。”
宴书臣淡淡垂眸,唇边勾了勾,“锦诺好名字。”
赵锦诺也抬眸看他,笑意挂在眸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亲近之意,开口问他,“大人是”
宴书臣轻声,“唤我宴相即可。”
赵锦诺虽在新沂庄子上,但亦知晓当今朝中的右相是宴相。
赵锦诺诧异,“您是宴相”
问完又觉失礼了,赶紧伸手捂了捂嘴,眸间歉意。
宴书臣笑笑,“坐吧,锦诺。”
对方都开口,赵锦诺却之不恭。
只是忽然知晓对方是宴相,她有些拘谨,赵锦诺有些不怎么敢抬头。
宴书臣随和道,“方才见你看到这本册子意外,可是读过”
他惯来知晓如何不让对方拘谨。
赵锦诺果真笑道,“嗯,家中也有这本书,早前看过许多次,很喜欢,所以方才见宴相喜欢,有些意外,宴相勿怪。”
言辞周全,落落大方,亦有礼数,宴书臣不动声色间拿捏了几分,脸上遂也笑笑,“为什么喜欢这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赵锦诺应道,“和旁的游记不大相同,这是本少年游记,讲得是少年行,少年视角,而且”
赵锦诺顿了顿,似是没有直接说全。
“但说无妨。”宴书臣莞尔。
赵锦诺笑道,“我总觉得,写这本书的人,似是同心上人一道游览的,所以字里行间虽无一句提到了心上人,口吻里却似是都同心上人一处,所以这本游记很美好”
宴书臣眸间微滞,片刻,低眸笑笑。
又听赵锦诺叹道,“只是可惜了,作者只写了这一本历山游记便没有再写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