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躺着的女子,非是太后,亦不是他的皇后,
却做了她们不会做也做不到的事
皇帝想了很多,他心想自己富有四海,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是否还缺旁人的一颗真心。
这种感觉他从前没体会过,如今体会到了,却也不感觉糟糕。
他不走,太医也不敢离去,都在一旁守着,后半夜的时候,原本安静的简宿涵忽的呼吸沉重起来,不自觉挣扎,她仿佛置身火炉,心口疼的火烧火燎,偏又喊不出声,绝望无助到了极点。
麻沸散的药劲过后,所有的疼痛便一股脑涌了上来,简宿涵混沌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手背上浅色的青筋暴起,攥紧皇帝的手,指甲几欲陷入皮肉。
不是第一次瞧见她性命垂危的模样,独这次,心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皇帝任由她掐着,低声道“朕知道你疼”
他说“朕从前也中过箭,也如你一般疼,但过几日就好了,过几日就不疼了。”
他不知是在骗简宿涵,还是在骗自己。
简宿涵想说他骗人,却没忍住哭了出来,心头不甘与怨恨交杂,但在生死面前却无足轻重,带着委屈,哭的令人心碎“我快死了”
皇帝顿了顿“不,你不会死。”
简宿涵摇头,泪水簌簌落在枕上“你以后要做个好皇帝不然我就白死了这一遭”
她除了吃喝玩乐,本做不了什么,一不能为社稷添福,而不能为民生劳苦,更无至亲在身旁,在这个朝代找不到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意义。
皇帝膝下无子,他若身死,必定朝野震动,引各方势力夺权,简宿涵无意救他,但事已至此,也不算死的憋屈,总比丧命在后宫权谋中要好的多。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你要做一个好皇帝,先帝不曾,太后也不曾。
皇帝握紧她的手,呼吸沉凝“既说不愿白死,那便不肯做无本的买卖,你为朕舍过命,纵死了,也该风风光光受一场泼天富贵再死”
简宿涵却没办法再回答他,原本滚烫的体温逐渐变凉,伤势开始恶化,肩头厚厚的纱布浸出星点血色,并渐渐扩散开来。
余延年顾不得许多,急忙连滚带爬的上前切脉,却切不出任何脉象,头发都愁白了,他以银针扎住简宿涵周身几处大穴,试图以痛将人激醒,却无济于事。
皇帝无声咬紧牙关,周身涌动沉沉怒火,吓得人噤若寒蝉。
太医院几个老资历的太医齐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方子开了一张又一张,却又被一一否决,余延年暗自想着皇帝说的重赏,心道月婕妤现在眼见着不行了,死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把,当下开了药箱,取出几味大补药丸,用银刀各自剔了小份的药量出来,另提笔写下新方子,皆药性至猛,吩咐宫人去熬煮,三碗水急火煎一碗。
他的徒弟瞧见,心头一惊“师父,这药方是否太烈”
余延年罕见黑脸“照着煎,若延误时辰,不仅是你,连我的人头也难保备两份,一份水煎,另一份碾了做丸。”
小徒弟忙跑着去煎了药来,医女近身,扶起简宿涵,强喂了半碗下去,又将做好的药丸子想法儿让她咽下,如此往复折腾,已是天光大亮。
等简宿涵再次悠悠转醒时,已不知年岁,她嗓子像是被刀刮过,呼吸都带着腥甜,身上更不必说,剜心剔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皇帝一直在身侧,从未离去,他素来警觉,简宿涵一醒便发现了,忙起身去察看情况,并唤了余延年来。
余延年岁数已大,简宿涵昏迷三日有余,他便熬了三个大夜,一听闻皇帝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