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野说完,没再看他,迈着步子往楼梯口走。
下楼梯时很畅通,出了楼梯口,郁野沿着铺有鹅卵石的小路往下走,坡不陡,但路程不短。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离他不远的小尾巴,红色的,似乎也不觉得没意思,一直在后面跟着。
茗河一中的新校区是前几年刚建成的,拉拢了当地的金主爸爸,还顺便搞了个茗河一中奖学金。
新校区建在半山腰,上学爬坡,放学下坡,坡度不陡,但是遇到雨雪天估计会有点麻烦,山也不高,暑假里郁野到过一次山顶。
在山顶的亭子里往下看总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周围的小区楼层皆在脚下,北边有座山遥遥相望,有点像睥睨一切的上位者视角。
正对着大门的喷泉喷出数米高的水线,喷泉底部装着彩灯,照得水线呈彩色。
喷泉旁边是块高度需仰视的雕塑,一个很大的手极力攀住岩石,手上青筋凸起,底部刻着鎏金的四个大字“决不放弃”。
郁野就在雕塑旁停下脚步,转过身体对着亓凛,语气说不出的冷淡“你跟着我做什么”
“照你的意思,和你顺路的人都是在跟着你”亓凛也停下来,双手插兜,嗓音微低,神色慵懒。
郁野没兴趣跟他玩文字游戏,转回身继续走。
出了大门,他侧头看了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视线扫过亓凛,看见对方往与他相反的方向拐了。
郁鸣圭的家在与茗河一中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的林秀小区,他穿过马路,往南直行三十米,向西拐进平安街,直行二十米便可到达。
林秀小区历史悠久,可追溯至上世纪,郁鸣圭大学数学教授生涯成功告一段落后就从市里回来,独自蜗居在老房子里生活。
据说,这套房子是当时郁鸣圭和几年前去世的老伴儿的婚房。
郁野步子稳当,拐进小区的水泥路,往39号楼的三单元走去,他走路时平肩直背,脚不内八也不外八,目不斜视,教科书级别的走姿。
修长的腿一步一台阶,最终停在301室门口,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开锁拉门,而后进门换鞋,放下书包。
郁野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洗手,接过郁鸣圭递过来的碗端了出去。
“哥,你回来啦。”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一间卧室门口探出来,宽度恰到好处的双眼皮,小鹿般清澈透润的杏眼,饱满的卧蚕。
女孩使着一把甜柔软糯的嗓音,像是刚睡醒,带着点鼻音。
郁野点了下头,上挑的眼睛里开始融冰,他朝女孩招了下手说:“小森,出来吃饭,有你最爱的糖醋里脊。”
郁森眼睛一亮,飞快拉开门出来,在卫生间里急急洗完手便坐在自己的餐椅上,等郁野端出来最后一个碗时,郁鸣圭跟在后面拿着筷子出来了。
爷孙三人吃饭都没有说话的习惯,一顿午饭吃的不紧不慢。
饭后,郁野把碗筷收进厨房里的水槽,用抹布蘸水仔仔细细擦了遍餐桌,然后一手拿碗,一手拿滴了洗洁精的洗碗海绵,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骨节分明的手上沾了白色泡沫,郁野微垂头,神色专注地清洗碗筷,仿佛手里的不是普通简单的瓷碗,而是上好白玉做成的剔透玉碗。
碗筷不多,一小会儿就收拾妥当,郁野冲洗完手指,扯过搭在暖气片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迈着长腿出了厨房。
客厅里空无一人,郁野把书包放回卧室,出去敲了敲郁森的房门。
“哥”郁森露出双眼睛,见是郁野便拉开门,示意他进来,自己则蹦回去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