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继续撩开,软垫因双膝的跪下而微微陷落,太宰面色微凛,记得街坊领居说中原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常常能看到飘忽的白色人影,也能听到一阵阵诡异的嬉笑声。
“起身。”
“夫妻对拜”
红色棺木就在眼前,离得近了,他能看到上面雕刻的符文咒印,清晰神秘,仿佛带着某种神秘力量。
再次跪下的时候,太宰眸色微凝,好似听见棺木发出的细微声响。并不是指甲挠起木板的声音,而是清脆又短促的,好像有什么坐在了棺木上面,于是不小心碰到了,或者撞到了。
在额头扣地的时候,太宰只觉得耳边声音嘈杂,什么都有,无比的尖锐刺耳,就像深夜行走山野里,那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将头抬起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肩头一重,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压得他肩膀都带了一些灼烧的痛意。
唢呐声止,鼓声也落,太宰缓缓站起,面色依旧平静。他感到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飘而过,于是耳边风声掠掠,在一瞬停歇过后,恍然又听到了那道脆生生的笑声。
“礼成。”
“送入洞房”
既然是冥婚,洞房听起来也不喜庆,反倒让人害怕才是。
可太宰毫无所察一般,别提害怕,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做。比起冷漠,他要比在场看起来不正常的人都要冷漠,鸢色眼眸沉寂,无半点活人光彩。薄唇微微泛白,看上去病弱不堪,且此刻安静又像是一位将死之人。
久立一旁的中年男人目光沉郁地看了太宰一眼,随后将一块灵牌递到了太宰手中,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坐了回去,浑身都透露出生硬的违和感。
太宰捧着灵牌,心中却觉有些古怪,天儿甚冷,这牌子又是木头所成,不该有温度才是。而太宰只是用指腹轻轻一蹭,却觉察温热,更有一丝软嫩,宛若触碰人体肌肤。
奴仆将他领送到张贴有“囍”字的婚房,随后便低着头悄悄退开,一路上无言,唯有摇晃的红烛诉说当下诡异。
房门推开,烛光微亮,照得满堂昏黄,太宰将灵牌放在桌上,那里摆了一壶清酒,旁边各放两个小巧瓷杯。太宰若有所思瞧着,忽闻海棠花香,清香馥郁,缱绻好闻。他不禁抬头看了去,只见窗外停留花瓣,地面更是乱入飞红。
可他眨了眨眼,眼前景象却又变了。
窗外坐着一位身穿红色旗袍的漂亮少年,黑夜间,最明显的明明是这一身红色,但是太宰却注意到他那头橘色长发,以及动人的容貌。少年面色苍白,钴蓝色眼瞳含带几分笑意,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双手垂放交叠于腹前,指甲鲜红尖锐,好似顷刻就能扎入人的肌肤当中,而指甲的红,是因为染了人的血。
“你不怕我”那位少年微微挑眉,脸色苍白,在夜色中近乎透明。
他说话的时候,太宰不禁觉得面上一寒,好似有什么阴风从脸拂过,又用尖利的指甲轻轻蹭了一下,带着不难懂的挑衅。
太宰轻轻颔首,依然不苟言笑的模样。
少年似乎轻轻地咦了一下,略微上挑的尾音带着十足的疑问,好似不相信这世上有不怕他的人。
海棠轻轻落入窗中,太宰只是眨动眼睛,发觉窗边早已没了人。随着红烛猛然一灭,窗户凶狠拍打的时候,太宰恍若听到了耳边凄厉的叫声,带着怨恨,以及无助的哭音。眼前猛现一幕画面,那是被人生生地开膛破肚,又在将死未死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掏空器官,拉长,剪断,玩弄。于是鲜血喷溅一地,四肢砍下,最后眼珠也被生生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