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二十一岁,前十四年是皇祖父护着,后七年是锦衣侯的人舍生忘死。
因为,她生母是锦衣侯兄长的女儿。
锦衣侯的兄长早早去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在塞外被养大,到了出阁的年纪才被送到锦衣侯府来,希望锦衣侯能帮忙给挑一户好人家嫁了。原是已经挑好了一户人家,是次子,家底殷实,有些余才,不必为生活所困,因为有兄长在又不必寸步不离地奉养双亲。
结果在成亲之前,她生母在郊外踏青,偶遇了她父皇,不知怎么地就和她父皇看对了眼,又忽逢大雨,躲雨的途中,稀里糊涂地纠缠在了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倘若是个民间女子倒也罢了,倘若单单只是锦衣侯府的侄女倒也罢了,送进太子宫去便是,可偏偏,她生母已经定了亲。
天家丑闻。
等她生下来,她生母就被迫病故了。
这秘闻被死死地按着,但仍然有流言蜚语在长安传播,至于是谁传的,不言而喻。
司承佑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她二弟是个憨厚的性子,若是没有这样的母亲,又有皇祖母支持,这太子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倒也不可惜。
她二弟若是登基了,她六弟找谁说理去那样小小的孩子,就那样被毒死了,有谁为他的死负责她母后不负谁负她二弟不负谁负
司承佑闭了闭眼静,用脸颊试了试连静淞额上的温度,似乎更高了些。
是不是真的要发高烧别是染了风寒。
司承佑抱着连静淞的手臂紧了紧,接着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青山的声音。
“公子公子”
青山踏进破庙,一看就看见了挂在横梁上的衣物。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司承佑一声暴喝震得止住脚步。
“滚出去”
“哎、哎”
“去新乐城寻个会看外伤的大父来连姑娘受了伤颠簸不得。再在新乐城里挑几个会建筑工事的好手,把这破庙给我清了,将房梁补上,这几日就在这一处住下。”司承佑顿了顿,道“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买两身新衣服来。”
青山身子一震,再看那横梁,细细数了一下衣物数量,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的领命”转头便奔了出去。
青山的动作很快,之前牵着马慢走是为了节省马力,如今找到了连姑娘,自然就不需要了节省马力了,怎么快怎么跑。
连静淞一直都睡得不太踏实,她背心痛得很,又很冷,骨缝里都透着冷风,像是在冰窖里。
她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司承佑的声音,又感到有一种温暖包裹了她,令人格外安心,像父亲还在时将她举在肩上的那种感觉。
司承佑叨叨絮絮说了很多,语气又急又沉重,她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迟钝,没等她反应过来司承佑在说什么,这句话就过去了,紧接着又到了下一句。
怎地说得这么快就不能慢些说连静淞想。
再过一会儿,司承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抱着,很温暖很温暖,让她昏昏欲睡。
我们正好一对,你说般不般配
不般配。
你该回长安去做你的贵公子,我注定要为了复仇而倾尽一身。
她又睡着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入目的却不是之前的那个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