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辉空出只手,分了神来看凌翌,只是一眼就继续注意路况,手已经准确找到了对方的手。他在凌翌的手背上拍了拍,带着安抚与欣慰口吻“阿凌,你已经回来了。”
凌翌忽得再不吭声,被黎辉轻拍到的手背僵了片刻,又主动放松下来。
凌翌是第一次来祭拜阿霖,黎辉领着她在浩园里路过上百个警察的墓,最后才找到阿霖的。凌翌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墓碑上阿霖笑得灿烂的照片,她觉得有些熟悉,再往前走了走,旁边果不其然是何引忠的墓。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一片还空着。”
黎辉把花放在阿霖的墓前,听到声音来源不太对劲,转过头一看,凌翌跟她隔了几个位置。
她在一个黎辉很陌生的墓前站了片刻,久到黎辉想提醒她阿霖的位置在这里时,她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这次不是来看你的,下次吧,下次带你爱喝的酒来。
她转身走到阿霖的墓前,仔仔细细凝视了一遍墓碑。
“其实法医有分析过”黎辉试探着开口说,“阿霖他走得一点都不痛苦。”
凌翌从嗓子里挤了个单字音节作为回应,低声说“我有看尸检。”
黎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说话,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打扰凌翌,两个人一不说话后,浩园里便显得幽静又孤独。
黎辉心想,我可是把她给你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了,还顺便升了职,警衔比你都大一阶,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也免得老来梦里缠我,都说过我老婆不中意我饮酒的
他在心里还没把话全说完,却听见凌翌忽然开口。
她有点迷茫,像是在问黎辉,又像是问自己“华sir华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对这个人的所有印象都来自霖师兄,师兄叫她跟着喊华sir或是华师兄,凌翌自认为跟这位不熟,所以一直叫华sir,没想到喊了那么多年的华sir诈死成了黑警,她一时改不过来称呼,却又不知道该换成什么名叫。
凌翌觉得自己对华sir还有点了解,阿霖一直叮嘱她一定要做个好警察,警察要有信念,不能把此单单是看做一份差事。“如果我们都守不住,那正义还会有谁去伸张啊,
uce ayne吗”阿霖常常说,“那是义警,不是警察来着嘛。”
但现在被阿霖一直挂在口中惦念的警队之光成了黑警,凌翌才发现自己只是通过阿霖口中的片面了解,其实她对这位“警队之光”并不了解。她觉得阿霖对华sir其实也一无所知。
现场勘探后,阿霖身中两枪,一枪来自梁sir,凌翌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阿霖师兄那傻子替华sir挡的,但致命一枪是华sir在近距离打的。
凌翌觉得挺讽刺,阿霖跟她第一个师父何sir都像是被这位华仔下了迷魂药一样,何sir当初在现场拼了命想带华仔回来,没成功,自己反倒永远留在了现场。阿霖后来替华仔翻案她也略有耳闻,结果呢。
凌翌把目光投向旁边,下意识看了一眼黎辉。
黎辉却也在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翌下意识的这一眼充满无助,黎辉笑了,眼角有些许笑纹,他近乎充满和蔼,像是凌翌调来cib后带她的那位师父黄国风一样和善。
“阿凌,我不可能做黑警的,你讲的嘛,要做个好警察来的。”
黎辉这个人,三十刚出头就做到了总督察,长相虽然靓仔,却又爱笑,每日都眼睛一压笑得眯起眼,活像个笑面虎一样不靠谱。
但他办起案来,却又实打实的雷厉风行,有时候连黄sir都头疼,自己的大徒弟太拼命三郎,随时一副要因公殉职的短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