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的情形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可怕,裴宴清低头凝视,里头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那个年代喜庆的大红嫁衣,身躯微微扭曲。
艳丽的妆容早已晕染,灰白的脸上泪痕斑驳,双手上沾满了血腥和木屑,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一晃数年。
罗二忽然道“六哥你看”
裴宴清回过神儿,看到推翻的棺盖上残留着数条可怖的指甲印和褐色血迹。
老许似明白了什么,惊恐道“活殉”
裴宴清缓缓抬起头看向族长,薄唇轻启,平静问“活殉是什么,族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族长身上,他冷汗淋漓道“这坟已经葬了数年,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几乎都去世了,我那时候还小,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裴宴清“那驼背孙呢”
族长闭嘴不语。
罗二吐槽道“你们孙家祖辈可真够缺德的,让一大姑娘穿嫁衣陪死人下葬,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难怪鬼嫁娘要搞你们,我要是她,非得让孙家人断子绝孙不可”
众人被他说得恐慌不已,有人小声道“族长,这可怎么办啊”
族长硬着头皮道“先抬回祠堂再说。”
裴宴清冷冷道“我既与林绪生结了阴亲,她的骸骨自然该由我来处理。”
族长懊恼道“这是孙家的媳妇,入了孙家的祖坟,进了孙家的祠堂,享了孙家的香火,岂能容他人插手干涉”
裴宴清冷笑,默默的把纸皮糊的衣裳扒开,露出灰白的胸膛,密密麻麻的尸斑把众人吓得后退几步。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今晚一过,全村人都会跟我一样。”
这话把众人吓着了,有妇人道“族长,鬼嫁娘生前穿嫁衣,又被活活闷死,想必怨愤难消,这才来作恶。族长若没有能让她消解怨愤的法子,还是让他们抬走吧,要不然咱们孙家必定遭殃”
“是啊,这太可怕了。”
“可是她是孙家的媳妇儿,岂能交给外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先把全村人的性命保住再说吧,咱们的反扣碟全都被动过,说不定今天晚上真会出事。”
看着他们焦灼不安,裴宴清并不催促,他不想跟村民们发生冲突,因为他还要靠他们活命。
众人商议了许久,族长才问“你们要把棺材抬到哪里去”
裴宴清“村尾旬先生那里。”
族长不解道“抬到旬先生那里去做什么”
裴宴清“把林小姐重新入殓。”又道,“今天晚上我们会拜堂成亲,总不能让她穿着生前的嫁衣。”
族长不说话了。
林绪生的尸体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倒霉。
族长思忖片刻,才道“你想活。”
裴宴清微微一笑,白森森的脸上泛着僵硬,“好死不如赖活。”
族长抬了抬手,裴宴清躬身行了一礼,“还请族长送佛送到西。”
村民找来绳索帮忙抬棺。
人们把棺盖盖上,小心翼翼的将其抬出墓穴。
裴宴清走在前头开路,一身纸皮喜服与黑黢黢的棺材搭配,显得怪诞又可怖。
老许冲小高使眼色,示意他回铺子把旬郁放了,小高匆匆而去。
待一行人抬着棺材走到铺子前时,旬郁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裴宴清在门前站定,躬身朝他行了一礼,“今日是我与林小姐结亲的大喜日子,劳烦旬先生为林小姐装殓,裴某在此谢过。”
旬郁看向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