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接警办公室的门,顾蛮生就被一幕平日里不鲜见的画面吸引了目光一个瞧着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儿蓬发乱衣,鼻青脸肿,正捂着断了的鼻梁嘤嘤啼哭。他身边坐了一个年轻姑娘,两个人像刚刚干过一架,姑娘同样蓬发乱衣,但从头到尾不拿正眼瞧人,听小伙儿哭久了就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一脸的鄙夷嫌弃。
朱旸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用眼神对顾蛮生说这雌雀儿挺凶啊
白墙黑地的环境里,姑娘简直如同一枚叹号,这种勃发的、浓烈的美逼人眼目,又令人心不由己地狂跳。顾蛮生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倘使拿秀秀跟她比,就是鞋底泥比岭上雪,再多看两眼,好像连记忆中的曲夏晚都略逊了她一筹。
姑娘意识到一个陌生异性投来的目光,扭过头,狠狠瞪了顾蛮生一眼。见顾蛮生脸上带血、形容狼狈,愈发认定不是好人。
顾蛮生做笔录的时候便心猿意马,耳朵竖着老长,偷听姑娘那边的动静,好像姑娘家里是办厂的,但办不下去了,她就自己上街摆摊卖货,补贴家用与员工花销。结果碰上前男友黏前贴后死缠烂打。姑娘脾气泼辣,当街对纠缠不休的前男友一顿暴打,围观路人不知两人关系,还当这是杀人现场,赶紧报了警。
顾蛮生越听越心不在自己的案子上,越听越觉得对方有意思,仿佛一股爽利之风浩荡而来,连带自己身上这点不得劲都吹散了。
这头做完笔录,姑娘那头也基本完事了,顾蛮生带着朱旸准备离开派出所,经过对方身边又不禁多看她一眼。
姑娘正火气冲天,只当顾蛮生这反复投来的、充满赞赏意味的眼神不怀好意,骂了一句“看什么,臭流氓”
顾蛮生点头道“这话说得里放炮仗。”
顾蛮生的北方口音字正腔圆,撩得人耳膜嗡嗡响,姑娘许是南方人,听着直发愣“什么意思”
顾蛮生笑笑“震雀正确。”
反应了两三秒才听懂,姑娘杏目怒睁,张口就骂“下流”
骂完人就走了,顾蛮生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像嗅着蜜的蝴蝶,扑簌簌地追了出去,一直绕着那窈窕的背影飞舞。
“能在大街上跟男朋友互抽耳光,还把人鼻梁都打断了,漂亮是漂亮,就是一疯婆子。”朱旸还没从丢钱的郁闷中缓过来,劝顾蛮生道,“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别看了。”
好容易把目光收回来,顾蛮生凝视朱旸,以一副难得的正经神情道“朱旸,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顾蛮生眼型欧化,一双眼睛嵌得比一般人要深,但一旦认真起来眼神就很亮。朱旸不知对方打定了什么主意,吓了一跳“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刚才从这儿走出去的那个妞,”顾蛮生竖着拇指往门口比划一下,笑道,“她早晚会是我老婆。”
钱被偷了,秀秀的脸色越来越黑,日子也愈发捉襟见肘,顾蛮生自己把“长兄持家”的担子揽在肩上,意识到生意还没开展,三张嘴却要吃饭,当务之急就得先找份工作。凑了凑三人兜里还余下的钱,他带着周扬、浩子去了当地的职介所。
职介所里排着长队,天南地北的人都来深圳谋生活。要找工作先交报名费,一人一百五,有人嫌贵,职介所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就不耐烦地变脸道“这钱又不进我的口袋,下一个”
“这四眼好凶。”浩子扯他一把袖子,小声道“咱们三个人凑不出四百五啊。”
“要不了四百五,五十都不用。”顾蛮生长于观察,眯眼看了看那四眼,看他牙齿着色手指发黄,显然是个老烟枪,于是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十块,“你拿这钱,出去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