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门人通报,很快白观墨便出来,“顾兄。”
他见到司徒寻一身内侍服饰,先是一愣,后又笑,“起初还不敢认。”
这一刻,没有了身边人的目光,司徒寻可以做回自己,他见礼道“娘娘晨时出宫的,想必已经回来许久。”
“嗯,在同我父亲母亲说话。你先同我去后院的马车上吧,月儿就快来了。”
“好。”
二人不耽搁,快步来到白府后院的马车上,这里是有后门的,到时候直接驾着马车出去就好。
“这事,我未曾告知母亲父亲,月儿也是刚知道不久,我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决定。”
“娘娘想是尽快了却心愿。”
白观墨靠着马车上的案几,垂首道“她自己的身子,说是能下床,可方才一进门就差点摔着,还叮嘱我莫要告知父母亲她的身体情况,就怕二老担心。”
说话间,车帘被人撩开,女子苍白纤瘦的手腕挂着一个翠绿玉镯,仿佛沉重得快要撑不住。
“哥哥,顾贵君。”白观月一身素衣,淡淡胭脂,货真价实的病美人。
“娘娘你还好吗”
白观墨扶着白观月坐下,给她披上厚厚的衣裳,免得着凉。
“还好,你放心吧。”白观月牵强笑着。
如今冬日,马车走得慢,白观墨把手炉分给司徒寻和白观墨。
“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司徒寻看着外面的景象,雪茫茫一片,倒不是很冷。
白观月嗯一声,靠在白观墨身上,她唇色如纸,道“父亲他他一直念着我吗”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事儿在她心里憋了十多年,已是心结难消。
“是,于师傅一直念着娘娘,也一直在找娘娘,找了十多年未曾放弃。若不是”他顿了顿,“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他能亲自来见娘娘。”
白观月沉默良久,半阖上眼,轻声道“初初听闻兄长说的时候,我的确有怨。可后来一想,万般皆是命,错不在你。你愿意冒险进宫就是为了我,此恩已是叫我难以回报,别说什么你欠了父亲恩情,一码归一码,我很是谢你。”
白观墨护着她,马车难免颠簸,他亦不曾开口打扰。
司徒寻道“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到了地方,此处临近的是一个药庐,周遭都是树林,而那药庐就是苏越川的老窝。
现在,树枝上挂着残雪,在阳光之下显得尤为刺目。
马车停在树林之外,一路上白观墨都背着白观月,司徒寻按着记忆来到一处墓地,上有碑文,也只是简单的于先河之墓
白观墨小心将她放下,“小心些,注意脚下。”
雪路当然不好走,白观月提着罗裙,亦步亦趋的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上,午夜梦回,她仿佛还是赖在母亲怀中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父亲也会抱着她上街游玩,一幕幕被她深藏已久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
她看见的石碑,越来越模糊,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她伸出手,终是忍不住,唇瓣颤抖着唤出“父亲。”
“月儿。”白观墨护着她担心她撑不住,司徒寻在旁沉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侧眼看着冷冰冰的石碑,他宁愿躺在下面的是自己。
白观月泪珠低垂,一滴滴砸在冰冷的雪地上,她忍着哭腔,“我来迟了,月儿来迟了父亲。”她抬手扫开碑上的雪,“幼年遭难,举家搬迁,母亲死于贼寇手下,父亲你为洗家中冤屈远赴京城申冤,没想到竟是你与女儿的永别。”
司徒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