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末的仲夏夜,大地源源不断地蒸腾出积攒了一天的暑气,空调机箱错落有致地攀附在楼体上,发出嗡嗡声响。
西餐厅的后巷里,只亮着一盏旧黄的灯,红红绿绿的泔水桶排放在角落。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后门的位置,一直启动着发动机,车子门窗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后门出来,走到面包车旁,抬手捶了下车顶。
面包车一阵轻晃后,后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乡里乡气的女孩脸庞“师叔你那门亲事是不是被俺们整黄了”
萧起出了餐厅就觉得热,他干脆地扯下领结,脱下礼服外套,自言自语道“被你们整活了”
“啥”塔塔侧过耳朵,表示听不清。
萧起没怪罪谁的意思,但也没多做解释。
在相亲会上颜面扫地,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然而最后林晚那一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萧起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像他这样“劣迹斑斑”的男人,到底哪里吸引到了那位小姐
猎奇吗
无论如何,那位神经兮兮的大小姐已经表示相中了他,萧建安和姚雪玲想必会觉得峰回路转,恨不得赶紧操办婚礼,后面他要再想摆脱这门亲事,只会更难。
思及此,萧起心生烦躁,想在上车前一根烟。
可他一摸口袋,才想起今天出门前把烟落在了床头柜里。
“去买包烟,等我五分钟。”萧起看准街对面有家便利店,把外套扔进车窗里便离开。
“嗳师师叔”塔塔把高档的礼服从头上扒下来,头发乱糟糟地探身看去。
就见萧起已经走远,正在避开车流横穿马路了。
“怎么回事嘛”塔塔缩回脑袋,返回车内,纳罕道,“师叔为什么没一点高兴的样子出什么岔子了吗”
“哎对了。”下一秒,塔塔把两条马尾辫拨到身后,有些意难平地说,“刚刚聊到一半没说完呢,那个很漂亮的少爷怎么也在餐厅里作为一个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还敢来参加师叔的相亲会他什么意思哦当我们师叔没脾气吗”
“咳咳咳”
塔塔刚说完,车内三人就听到外面响起很轻的咳嗽声,听上去病恹恹的。
他们扭头朝向窗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低眉垂眼,肤色苍白,握着块湖蓝色手帕掩唇轻咳。那张脸隐在昏暗的光影间,堪称绝色,但男人的美中又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脆弱感,因此看久了总让人心疼。
腾得一下,塔塔的脸就红了,什么气性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潘彼得立即放下高跷的腿,坐正。
就连西蒙,也不由得将目光在男人脸上多转了两圈。
“您、您、您您好”塔塔压抑住狼嚎,变得跟口吃一样,磕磕巴巴道,“您找谁”
男人抬起头,嗓音温温和和的,不具侵害性“刚巧路过,看到你们停在这儿”略一沉吟,道,“我记得我们见过,在山上四合院里。”
塔塔没想到这位少爷还记得自己,顿觉殊荣
她连忙在的确良衬衫上蹭蹭手,胳膊用力且笔直地伸出窗外“幸会幸会我是塔塔”
“幸会。”昼衡抬起眼,凤眸里含着很浅的笑意,“我是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
塔塔“”
车外很热,滚滚热浪迎面扑来,闷得不像样。
潘彼得查看了眼手机中的天气预报,嘟囔着“晚上好像有暴雨”
塔塔早就拉开了面包车的后车门,正面朝外地坐着,这样方便跟轮椅上的昼衡聊天。
两人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