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眼疾手快,捡起地上一片青瓦,手肘一斜,便将攻势格挡在外。只听叮的一声,弹丸落在地上,一声铿锵脆响。
其余少女见领头羊失手了,也纷纷从怀中掏出弹弓,齐齐上阵扯动。顷刻之间,无数弹丸脱弦而出,向着斋院直飞进来。
孙策临危不乱,手风疾转之下,区区一张瓦片就仿佛有了生命力似的,玩出了花儿来。非但将矢石化为无形,更转守为攻,向着少女所在方位反手一拍。便闻连不迭的几声惨叫划破长空,林子里的人头呼啦啦倒下一堆。
此时此刻,藤椅之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守斋人总算有了反应。
吕范睁开惺忪睡眼,见到来者之后,疲态尽扫,从藤椅上弹跳起来,兴冲冲对孙策道“公子不用出手相助,让她们打。嘿嘿,打得多赚得多。”言讫,人早就飞了出去,躬身在泥土里一阵胡乱摸索。
孙策疑惑低头,吕范复又站起,手中多了一捧灰不溜秋的珠子。
吹去尘土,孙策这才发现,从那群鲜衣少女手中所发射的弹丸,竟然是一粒粒光滑圆润的珍珠
现在的富豪,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玩
思绪正深,红衫少女瞪着眼睛,突然对着他呼喝道“你是谁”
孙策扔掉瓦片,拍了拍手上的灰,弹着衣摆正眼也不瞧她“在下吴郡孙策。”
“你是江东猛虎孙文台的儿子”刘楹恍然大悟,看着孙策俊逸非凡的容貌与目中无人的气度,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你为何要出手,帮助这个穷酸学究”
孙策对这种仗势欺人的角色非常反感,光袁满都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故而没什么耐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需要那么多理由么”
刘楹哑然,竟然找不出措辞分辨,磕巴道“这这吕氏堂兄弟二人,一个劈竹捆线,一个走笔千言,立立仁庠序的反智考题,都是他们出的,难道不该打么”
孙策被她狭隘的思维逻辑闹得不甚其扰,索性背过身去不予理睬。将来意告诉吕范之后,很快领了简牍,步履如飞地扬长而去,徒剩一众顽劣少女滞留原处,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表情瞠目结舌。
从没见刘楹如此哑巴吃黄连,有人讪讪问道“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谁料刘楹盈盈一笑,丝毫不以为忤“江东子弟果然名不虚传,这人好有性格,我很喜欢”
不知自己莫名已被豺狼盯上的孙策走在半山腰上,突然听闻前方不远处的假山之后,依稀有打闹之声隐隐传来。
有感于今日自己怎么像中了魔障一样,老是遇见这种天公不美的事情,孙策加快了脚步,想瞅瞅前方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料转过重重山石,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骤然令孙策心惊肉跳。
不远处的回廊底下,七八个衣着光鲜的贵族子弟,正将此趟也跟来求学的二弟孙权围在中央,结成了一张巨大的人网。他们不仅哄笑成团,甚至指指点点,言辞之中,时不时听闻有诸如“杂种”、“鞑虏”、“怪物”的下流话语传来,穿堂而过,不绝于耳。
而四面八方,人来熙攘,看客甚众。有的装模作样躲在树荫之后,有的不加掩饰站在讲室门口,一个比一个目光冷淡,没有任何出来伸张正义的意思。其中更不乏隔岸观火看戏的好事之徒,眼神中跃跃欲试,就差当众吆喝着买定离手了。
二弟孙权,诚然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他天生异相,模样长得并不似中原正统,倒与丝绸之路上的西域胡商颇为相近。
也因如此,从小到大,他在旁人鄙夷的眼光之中,不知道独自饮泣过多少个午夜梦回。
孙策护腕之下的双拳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