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刚被搀起,对岸严阵以待的灌木丛下,树叶立马左摆右荡。刺客头目吐去嘴里的野草,低声询问正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的陆尚“小郎主,时机已到,需要属下号令他们放箭么”
哪知陆尚已然改变了主意“不行,你看看这群学生,全是门阀盛族养尊处优的贵女,个个身娇体贵。人家抢男人,我们若动手,万一伤及无辜,可就不好看了。”
“小廊主且放心,此间都是训练有素的神射手,定然箭无虚发。”
“不必了。”陆尚心情舒泰,幸灾乐祸看向孙策惨兮兮的模样,笑出了声,“哈哈哈,今时今日,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刺客头目表示认同,附和道“这倒委实不假,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袁氏女满,摆明了就是孙策命里的克星啊。”
新的邪念产生,陆尚眼底闪耀着罪恶的光华“如此刺激的游戏,若一了百了痛快杀了孙策,岂非便宜了他。留着这条狗命,欣赏他每日如何备受磋磨,可不是更为舒畅么”
一众刺客茅塞顿开,整齐划一点了点头。
唯独沈友,为人猜忌心重。他目光深邃望向林间缓慢移动的人影,半晌才担忧地说“可老大,你不觉得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颇为蹊跷,好几个地方有疑点么”
陆尚讶然“此话怎讲”
沈友提醒道“你仔细想想,咱们迎新秋宴不巧没碰上孙策,荒郊野岭却又偶然适逢此幕,真可谓想见见不着,想害害不了。这屡次三番,如有神助,会不会其实不是巧合,而是另有棋手躲在幕后从中作梗”
“那依你看来,这个掌控全局的高手是谁”
沈友揉了揉昏沉的颅顶,同样也是毫无头绪“这仅仅只是猜测,谁在这两件事中都有插足,谁就是嫌疑最大的。”
陆尚乐不可支甩了甩头,眉毛提得老高“你是说袁满那个泼妇不可能,就她那般骄横独断的模样,我宁愿相信是孙坚的鬼魂在暗地里帮儿子忙还差不多。”
沈友无奈道“谨慎起见,不如再观察着,斟酌些为妙。若有风吹草动,还是得杀人灭口。别到头来被戏耍而不自知,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孙策被刘楹众人搬回寓所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已经陷在昏迷边缘,满眼一片雾霭鸿蒙。
一盆接一盆清水端进屋宇,再出来时,脏污的血迹将毛巾都染成了红色。呛鼻的腥味萦绕在内闱,刘楹强忍住喉间不适,看校医用银剪剃去孙策左右翻飞、互相粘连的破烂衣帛。
将破溃的体肤止住血,拿盐水消过毒,再用棉布包扎好,不省人事的孙策好赖捡回一条性命。最后被放置在软枕上,余人皆退身出去,留他独自安静休养。
到了黄昏时分,照顾的同僚吃饭去了,寂静小院之外,一个鬼祟的身影偷偷摸摸潜入栅栏,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袁满辄进内室,放下帘帐,黯然望着孙策连在睡梦之中都紧蹙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孙策,委屈你受苦了。”
话毕,她在怀中一通摸索,趁势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掰开他的嘴,强行将几颗小豆子似的丸药倒了进去。
小小药粒,虽然配方只不过是寻常熟地黄,但止痛化瘀,活血生津,兼经过精粹提纯,治疗血虚症候比任何名贵药材熬成的汤汁都要管用这是离府之时,术爸硬塞给她的。
可等了半晌,不见孙策喉结滚动。
袁满心中担忧,一个可怕的念头转瞬即逝。时间一分一秒滑过,局面陷入胶着。等闲是下咽不了了,袁满将心一横,拍了拍自己的脸“嗐,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