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入夜,灯光一去,黑暗登时将众人笼罩。孟了召出了三清铃,握在手中,锦官也抬手向后,握住了她背着的砍刀的刀柄。
何醉懒得动武器,托腮只看夙华。他倒是好整以暇,只是仍召出了自己的长剑。
这灯熄得太诡异,离大门近的人纷纷往出走,你推我挤得好不热闹,前头的那几位却忽而停住了。大门敞开着,可面前却好像有个屏障一般,让人寸步难前。见状,他们死命地拍着空气,吓得叫唤起来。后面的不知道,还在径自往前挤,场面一时乱成一团。
此时,有道金光照进来,刀劈一般破开黑暗,在酒楼中搜寻什么似地四下游弋。
“雕虫小技,”见状,锦官轻蔑一笑,抽出弯刀来,“看我的”
“不可,”夙华却将她拦住了,“贸然撤去结界,只怕前头的人会遭到踩踏。”
思索片刻,他屈指,朝吊灯的方向一弹。
灯火渐次燃起,酒楼又重新亮了起来,那蹊跷的金光瞬间被淹没。得了光亮,底下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众人先是镇定了片刻,待看见那诡异的界障,惊呼声更加盛了。孟了趁势摇了摇手中的铃,一阵清脆朗然的声音传至所有人的耳朵里,令他们皆是一怔,不再动作。
没想到,铃声才刚响两声,一樽金钵忽而从结界之外风驰电掣朝孟了袭来。
事发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之后,那钵正停在她面前一尺之处。
夙华凭空勾了勾指头,将金钵抓到了自己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有道身影随后穿破界障,凌空而来,刹那间便到了四人身前“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这人披着身赤色的袈裟,身形修长,脊背挺得笔直。即便面对可能的强敌,他的眼里亦无一丝波澜,面上无半点神色,活像个精致的佛像之所以说精致,自然是因为长得俊俏出尘,让人看一眼就要想“这样的人物当个和尚,真是可惜了。”
“高僧,”夙华微微朝他点头致意,抬了抬手,将门窗合上,挡住楼下被定住的人探询的目光,又将金钵坦坦荡荡地递回去,“我们并非妖怪,而是”
“伏魔师”
这次,其他三个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接了这个话头。
那和尚微微皱起了眉。
夙华其实本也是想说“伏魔师”的。恶灵逃脱这种事,于地府并不光彩。尤其是小阴狱裂缝,说小了是恶灵逃脱,说大了便是阴狱结界失守,这责任追究起来可不小。这三人连对他都是含糊其辞,遑论将这消息泄露给凡人。
他们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没有察觉,一派顺水推舟的样子,点了点头。
孟了趁机接过了话“高僧,我们虽修行方式有异,但殊途同归,都是为人间清除恶灵邪祟,此次想必是误会一场。”
“险中求呢”这和尚话并不多,开门见山道。
险中求,便是方才那土匪的诨号。
孟了心中有些了然了,但看了眼仍旧在飞快转动的罗盘,又感到困惑。
这个和尚此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降服土匪。他敢大大方方现身于他们面前,想必不是什么坏人,可他和恶灵又有什么关系簿子上也没有个会使金钵的佛门中人啊。
“在这里头,你落后了一步。”她拿起血葫芦,摇了摇。
见状,和尚才点了点头,道“这恶灵生前是个匪寨的头领,不是普通的鬼魂。他生前杀人如麻,死后化为厉鬼回魂,短短两月已经害了数条性命,故而有施主托我查他行踪。我方才从街上一路打听过来,才到了此地。望道长好生看管,不要再将他放出来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