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六不情不愿咩咩抗议。羊大往他后腿上踢一脚,他才满肚子怨气地溜达出营帐。
杨北辰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家小六平日懒散惯了,见笑。”
男子不接话。
杨北辰又问“你是谁怎么埋在雪里”
男子依旧不接话。
营帐里的气氛很是尴尬,男子不说话,杨北辰没话说,两只小羊安静地呆在一边,只有炉上热气顶起壶盖发出的砰砰响。
水开了。
杨北辰将热水倒进个大盆里,从床头柜中取出个玉石瓶子,提着瓶口往热水里烫上一阵。随后打开瓶塞,递到黑衣男子面前。
浓烈的羊奶的膻味。在边城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一闻就知道。
男子连自个儿喝奶的力气都没有。杨北辰只好将他扶着坐起,给他灌下肚去。
透体地暖。从冻僵的双脚一直暖到心里。
“多谢相救。”男子终于开口自报家门“傅红雪。”
杨北辰想着这名字多少有些应景,刚刚他躺在外边的时候流出的血确乎染红了雪地。看来这个人是个受伤专业户。
杨北辰问“谁伤的你你腿上的刀伤很重,我只怕以后你不能好好走路了。”
傅红雪犹疑片刻,最后回答“不打紧。我自己伤的。”
杨北辰不太相信有人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帐篷外的雪陡然下得更大。飞雪里响起长长的羊叫声。
小羊“咩”地叫是在撒娇。一旦“咩咩”叫,那就是在预警。
帐外有不速之客。
杨北辰领着另两只羊走出帐去。
十九匹马,十九个人。他们身上穿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握弓,背上箭囊,看装束是打猎的人。
不,不单纯是猎人。为首的大汉背上一柄刀,手里握着另一柄。他的两只拂过刀身,又用指背扣了扣,再放在耳边听听里头的回神。这架势一看就是使刀用刀的好手。
羊六撩起只蹄子指着拿刀的人咩咩叫唤。
杨北辰秒懂。羊六在告状。他说那个人手里的刀就是傅红雪的刀。本来羊六好容易从雪地里把刀找出来,就是给这土匪抢走的。
杨北辰拱拱手“阁下是谁,为什么要跟我的羊抢东西”
刀客放下手中的刀“羊是你的羊”
杨北辰点头“不错。”
来人不提抢刀的事“你该知道,万马堂的地界不许私自放羊。”
方圆两百里只有一个万马堂。他们的草场要用来喂马,断不许牧羊人踏进半步。
杨北辰无意打破道上的规矩,可他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二傻,指着北边的一座矮山道“你别唬我,你们地界在山北,我可没在你们的地盘上放羊。”
一群人嗤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老大万马堂的三当家万马堂的地盘,他说了算。”
万马堂只有一个三当家,那就是使一杆大环刀的公孙断。他的名字是道上的朋友封的,因他的刀没有砍不断的东西。
公孙断抬手叫身后的人安静下来,冲杨北辰道“你要能说出这柄刀的主人去哪,我可以不没收你的羊。”
原来这伙人是来找傅红雪的。看他们张狂的模样,八成没什么好事。
杨北辰摇头“你要是把刀还我,我可以不没收你的马。”
对面哄堂大笑。在这座草原上,从来没有人敢同万马堂这么说话。过去敢同万马堂要东西的人,都成了马厩里的饲料。
公孙断举起手中的刀“兄弟们,今晚加餐,涮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