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秀英变了很多,早些年脸上的光彩已经没了大半,但是眉眼仍旧是好看的,只是人老了,气势弱了不少。上车的时候因为没找到方法,半天没拉开车门。周珩一开始没注意到,回头看见她在那站着,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珩突然想起她以前在村子里叉着腰骂人,又或是拎他耳朵。
原来人病了,就像干瘪的标本,会失去色彩。
“我来吧。”周珩伸手帮她拉开车门,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这边看病,挺贵的吧”乔秀英年轻的时候也出去打过工,并不是没见过外面的世面。
“还好。”
周珩从小和她也不亲密,讨厌和同情夹杂在一起,凝聚在一个和自己有血肉至亲的人身上,这种感情很矛盾。
因为回来的时间是晚上,要先回去住一晚,第二天直接去医院。周珩的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但是再去学校也不方便,他准备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在客厅凑活一晚。
进门的时候,乔秀英看见鞋柜上的女士拖鞋。
周珩从柜子里另外给她拿了一双备用的“那双是苏珈的。”
“哦,她也在这读书,学校离你这儿远不远”乔秀英只当她偶尔过来玩,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她也没多想。
“挺远的。”周珩和苏珈都还没跟大人们提在一起的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也没有必要非要这时候说这个。
第二天苏珈抽空从学校直奔医院,上次电话里周珩没仔细说病情,只知道是肝脏出了问题。
苏珈到地方乔秀英刚被护士带进去做检查,周珩在外面等着。
“怎么样了”外面天气冷,她脸颊上有两团红晕。
周珩伸手捂了捂她的脸颊“家那边检查,说有可能是肝癌。”
“怎么会这样”苏珈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就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复查结果出来,可能要尽快手术。”
像乔秀英这样的农村人,很多都没有体检的概念,生了小病也大多扛着,检查出来的时候就中晚期,已经到了非动手术不可的地步。
苏珈站在他面前,伸手在他头发上摸了摸“一定会没事的。”
周珩抓着她的手腕,顺着手腕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安慰小狗呢”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会没事的是一句空话,但是又没有什么别的好说,只能是这句,图一个心安。她笑着换个手去拍他脑袋,被他躲开了。
“综合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你们等消息吧。”护士带着乔秀英出来。
“秀英姨,好久不见啊。”苏珈笑着上去打招呼。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了个饭,聊的都是家里的细碎,还有苏珈在学校的琐事。有她在,气氛倒比他们母子两个在的时候好得多,乔秀英的话都多了起来。
“周延一个人在家,这几天都在学校吗”苏珈看见上了油闷大虾,用筷子夹了一个。
她剥了半天虾壳,剩个虾尾,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嘴角,沾上了菜汁。周珩抽了手边的纸巾顺手就帮她擦了,动作行云流水。
“哦,”乔秀英也看出了一点端倪,眼睛瞟了瞟他们两个,也没问“周延他在学校住宿,这几天也要考期末了。”
“嗯,说不定过几天我们放寒假,可以顺路一起回去。”苏珈嫌剥虾壳太麻烦,擦了擦手不吃了。
周珩也不插话,捡了两个虾慢条斯理地剥壳,然后把虾肉放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