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摇摇头,“不睡了,既然你头上能见水了就想办法把你的头发洗一洗吧。”
诸星大那头原本乌黑秀亮的长发都快变成海草了,几绺几绺地拧在一起。虽然男人从来都没抱怨过这种事情,但匠海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宫野匠海其实是留过头发的,还不短,能在脑袋后面绑一个小辫子。就在他待在哈罗德的木屋里生活的时候,他死活都不想让对方把自己的脑袋搞成跟狗啃一样的,所以就一直没剪,放任它们疯长,抓在手里金灿灿的像是吸饱了阳光的丝线。直到某一天,木屋里的洗发水见底了不够用,他洗头发的时候发梢打结一直捋不顺,因此大发雷霆,冲动之下直接掏出哈罗德的剃须刀看破红尘了。
再然后剃须刀报废,匠海也秃了一段时间,赤井务武来看他的时候还试探性地摸了摸他光溜的脑瓜,说了一句“还挺好看的”。
“那是光头是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要不是我把洗发水倒了,他肯定不”
宫野匠海举着匕首把哈罗德一直追到跳进湖里。虽然他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倒掉洗发水。
既然诸星大并没有要把头发剪掉的意思,青年也就没有开口提这个问题。
可是洗头发究竟得谁动手诸星大自己肯定是不行了,他的肋骨还打着骨钉,腿上的伤也不能长时间站着或坐着,更不能弯腰把脑袋塞到水龙头下面。匠海想过要拜托医院的小护士,但是她们都很忙,帮病人洗头发也不是她们的工作。而酒吧里的汤米毛手毛脚的肯定靠不住,也没这个义务跑来帮他收拾烂摊子。
于是匠海就打算自己上了。反正在志保剪短发以前,他也没少洗过自家妹妹的头发。
他拜托汤米买了一个连着橡胶管的小水泵,向护士借了一地的塑料盆,每一个都接上三分之一的凉水,然后又去搞了好几个盛着开水的保温壶,兑了水试过温度之后才走过来把病床的高度降下来,放平,移到房间中央,然后拿掉枕头扶着男人往后躺。
诸星大的头发很长,脑袋悬在床边能直接落进水里再盘几个圈。匠海就站在旁边一手提着细细的橡胶管从头皮开始润湿,然后把软管放在一边,挤了一手心的洗发水开始往头发上抹,一寸一寸地揉过去,还十分贴心地帮对方按摩了一下头皮。
男人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青年的手指缓慢地划向自己脑后。
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他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都和自己现在的样子相差较远,几乎都是小时候的经历。自从那天发现隐藏文件夹之后,诸星大几乎每天都会在独处的时候分析那张加密照片,他看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不久之前终于拾起了一个短短的记忆碎片。那是一座高大的雪山,庄严且肃穆,山尖几乎直接生入云层。周围在下大雪,狂风肆虐几乎让他分不清方向,他抓着一个人的手腕。对方转过头来,能看到兜帽下方金色的发丝和琥珀色的瞳孔。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对他说了一句“嗯”,然后便毅然决然地抽手转身,只身融入风雪当中。
这个少年若是长大,那么就应该是宫野匠海现在的样子。
诸星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执着于这样一个场景,就算是脑袋受了伤也忘不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照着同一个人的老照片存进加密相册。他问过匠海的年纪,也推测过那座雪山到底在哪里,可除了这些以外,他知道的并不多。
就青年这么长时间的举止行为来看,他们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已经认识了很久。
男人的眼睑微微颤动,墨绿色的瞳孔露出来映着整洁的天花板,透出一丝浅浅的,可以称之为“疑惑”的情绪。
虽然没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