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从碧水驰上轻轻飘下,一朵血做的花,静静绽开在白色的积雪之中。
孟瑾棠一剑刺出时,与温飞琼相隔不过三尺,但她收剑时,已在十丈之外。
温飞琼半跪在雪中,以剑拄地,剑气牵动伤处,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掖州王的功力虽然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却依旧在他心口处留下了一点细小的伤痕。
一道阴影自上投下,温飞琼意识到,有人在他身上披上了一件翟云裘,又低声说了一句话。
西苑山巅处,那种令人望之生畏的剑气已然消散,但雪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风雪模糊了孟瑾棠青色的身影。
温飞琼仰起头,定定地望了过去,有一瞬间,他看见了孟瑾棠凝望过来的目光。
天地万物,还有自己,都在她的眼中。
大雪足足下了一夜才停,晨曦照在温飞琼身上,他的发丝与双肩处,都已覆上了一层积雪。
他终究是送了她最后一程。
雪地当中,一柄色若静水的长剑斜斜没入岩石之中,剑柄上用小字刻着“碧水驰”三个古拙的篆字。
许多喜爱游山玩水的人都晓得,小月牙湾是一处最适合赏雪烹酒之地,然而这个被许多文人雅士钟爱的所在,如今因为几伙江湖势力在此争斗角逐,已渐渐没了人愿意过来。
傍晚时分。
虽然还没到该归家的时辰,但小月牙湾的河面除了几条不懂看眼色的小船,早早就没了人。
一个水匪首领站在自家船上,看着远处的几叶小舟皱眉,他本是“袖里藏刀”孔三望的手下,自家老大当年被人吓破了胆,自此金盆洗手,他便从山匪改做水匪,继续坏蛋这个适合自己品性的职业。
水匪首领瞧见,那叶小舟的船帘微微一动,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徐徐走了出来,对方一副少年公子的模样,腰侧一边挂着玉笛,一边挂着柄长剑,肩头披着一件素光冷冷的裘衣。
若是水匪首领足够有眼力的话,就会发现,那裘衣正是有价无市的翟云裘。
白衣公子面含微笑,目光温柔如春水轻扬,一副脾气不错的模样,远远看见水匪,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柔声道“快下雪了。”
他在河上,等着看一场雪落。
明明没有任何可惧之处,但仅仅看见对方的微笑,水匪首领便觉得背上生出一丝寒意,就在他难得提起勇气,想要正面呛声时,却被人按住了手。
按手之人背着竹筐,衣服穿得格外不合时宜,似乎常年住在山里一般,这人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他好容易弃暗投明了没两年,尊驾可莫要引动这人的杀性。”
水匪首领下意识遵从,末了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老子身边”
那背竹筐之人并没因为水匪首领言辞无礼而生气,叹气道“我真是因为巧合才出现在此,之前本来想回七星观,结果迷失了方向,碰巧走了过来。”
此人当然是陆清都。
温飞琼瞧见了他,遥遥点了点头。
除了陆清都与温飞琼之外,河上还有几条船,其中一个穿着蓑衣的人,正踏舟而至,她路过此处时,忽然一顿,丢了条鱼过来。
陆清都哎呦接过,一脸有鱼吃的惊喜之色。
另一条船上窝着个醉酒之人,她揉了揉眼,勉强爬了起来,开始烧烤。
水匪首领觉得,类似今夜这样奇怪的事情,以前似乎也曾发生过。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生来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