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住的居民区离堤坝不远。路又言把车锁好,一口气跑上六楼,打开家门冲进空调世界,往沙发上一扑。
阳台的窗帘大开,落地窗外日光肆意,正午明晃晃的蓝天下,是海。
老向阳人多在海边长大,海对他们来说不稀奇。这片房价反而不高,因为基建老旧,雷雨天容易跳闸,楼里还普遍没有电梯,治安也不算好。
不过路又言很满意这个家。名副其实的海景房并不精致,不到六十平的屋子住着路又言和妈妈杨静二人,正正好,平淡又温馨。
路又言长舒了一口气,合上眼,睡了过去。
梦里也有光,好似从海底往上看见的。
明明暗暗,游动着,抓不牢。
“小路,小路,路少我妈喊你回家吃饭”
路又言被敲门声吵醒,没好气地翻了个身,差点掉到地板上。
一听到这个声音他眉毛都要打结了。
虽然脸拉下来,但路又言还是坐起来,挪动着步子去开门。门外是查亦鸣那张灿烂的狗脸,再往后是朝他敞开的对门。
路又言狐疑道,“你妈不上班”
查亦鸣“她今天调休了,烧了一桌菜呢,快来吃。”
从路又言家到查亦鸣家一共三步路。路又言跟着查亦鸣进门,规规矩矩叫了声,“阿姨好。”
周玉朝他笑得亲昵,“小路,阿姨好久没下厨,不知道还合不合你口味了。”
路又言坐下来,模样很乖。
“合的。”他说。
查亦鸣家比路又言家乱上一些,因为查亦鸣不爱收拾,他妈妈周玉工作又忙。路又言习以为常地扫视过查亦鸣乱丢的t恤,抬眼对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行了个注目礼。
一家三口合照上的高大的男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查亦鸣的父母都是警察,父亲在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殉职,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路又言跟着妈妈搬来这里之后,两位母亲越聊越熟,互相照应,两个孩子经常串门儿吃饭。
虽不给查亦鸣好脸色,但路又言是很敬重查亦鸣父母的,无论是眼下给他夹菜的周玉,还是那位没能见面的查父。
于是在查亦鸣家里他总是很乖,问什么都回答,无论是不是真心话,至少会开口。
周玉“新班级班主任怎么样”
路又言“挺好的,不拖堂。”
周玉“分到一个班了,帮阿姨看着点亦鸣,他犯浑了你跟我说。”
路又言点头。
查亦鸣嗯嗯嗯。
周玉得知俩孩子分到一个班之后挺开心,聊了半晌学校里的事情,直到有电话打进来才停下,回到工作时沉稳中略带严厉的语调。
路又言看着她站在阳台上的背影,只觉得英姿飒爽。
谁知周玉一转身,查亦鸣的手就摸过来了。
他的指腹快速蹭过路又言的嘴角,蹭掉了一粒米。
拇指与下唇,亲密过一秒再分离。
路又言一顿,随即瞪向他。
查亦鸣把那粒米蹭到纸上了,没有直接送进嘴里。他知道再过分一点路又言就会生气,之前他那么干,路又言三天没理他。
他朝他嘿嘿一笑,给他夹了个虾,“多吃点,你脸上都没肉了。”
怎么那么正派的父母生出来这么一个流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