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懒得看他。
顾九州见二殿从花楼里出来,便拥上前去,将柳素扒拉到身后,急忙忙问道“您可问出了些什么”
为一方父母官者,自然心中恒有一方百姓,如此才堪称为官者。
这是太学里学的道理,也是为官的道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从来不止是书本里一句冷冰冰的话,而是前人的经验教训,无论是江山朝堂,亦或是这一方小小的州府,都不容小视。
顾九州从进入太学的那一日起,就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官,不求青史留名,但求不愧对这一身学识,事关百姓,他素来认真到极致。
“近来诸多事端频生,这案子若是不解,我怕之后还要有人因此而亡。”他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鲜明的阴谋,是以殷切地看向景欢。
他有直觉,二殿对于此事一定有所眉目。
柳素开始被扒拉得一愣,步子都有些不稳,刚想质问顾九州,转而听见他这番问话,一时将心里的质问掩了起来,眸光下沉,数着地上的砖瓦,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来干嘛的了。
他们在查案,那她呢
只饱食终日,随处遨游,同从前的生活,似乎没有分毫改变,可她的心里却生出一丝不甘来。
没错,是不甘,从前在闺阁时便时常想打破这壁垒,想冲出爹娘织的束缚,如今逃出来了,单只是为了逃婚吗若只是为了逃婚,兴许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你以为呢”
“啊”柳素被人从纷扰思绪中拉出,猛一抬头,对上景欢的眼,漆黑的眼,深邃而宁静。
是景欢在问她。
柳素懵懵懂懂,顺着顾九州方才的话头,朗声道“查,当然要查必须得查”
“兴许,只是一场意外呢”景欢反问,目光却是对着顾九州。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意外,就连柳素也没这么想过。
顾九州似乎有些激动,压着嗓子不让自己喊出来“可是若是意外,为何整座脂粉楼的妓子都被烧死了”
整座楼的妓子都被烧死了
柳素惊愕地望向对面的脂粉楼,火光还在继续,只是很小的一簇,周围百步都没什么百姓敢靠近,只有官衙的人在收拾残局。
“那这里的人怎么还”柳素不解,仰头去问顾九州。
认识顾九州这么多天,柳素第一次见他冷笑,冰凉凉的,沁着股冷意“奇怪这里的人为何还是这么我行我素,丝毫不为死人所困扰,该享乐的享乐,该花天酒地仍旧是花天酒地么。”
“怎会有人为几条贱籍人命而困扰呢。”
“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这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百姓自顾不暇,哪里有空闲去为旁人的死来悲春伤秋呢,小娘子,你这是太过以己度人了,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的。”
又是生平第一次,听闻贱籍人命不值钱的道理。
顾九州冲她笑笑“世上能有几处像长安一样呢上意不达下官,身处于炼狱中的人实在太多,是怎样也渡不完的,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般好出身的,小娘子便忘了今日所见吧。”
顾九州今天说了很多次“不是人人都像小娘子你这样”云云。
柳素有些生气。
出身如何,从来不是一个人能自己选择的,他们说,这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人从来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