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代几个起落,灵活地落到了附近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向对面那人低声道。
里巷错落,他们此刻居高临下,既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又可将周遭的一切一览无余。
“主君”那侍卫行了个礼,刚要解释,就被袁代打断了。
他靠近自己的侍卫,鼻尖动动,深吸了一口气。
香气又冷又淡,格外清爽,又格外沁鼻,与阿璇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
袁代不由拧眉,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阿竫半晌,语气怪异,“一股味儿你刚刚去哪儿了”
屈竫一愣,忙垂首嗅了嗅自己的衣襟。
随即,他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一红。
事急从权,方才为了救人,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一股脑地冲上前,就把那女郎连同她怀里的孩童一道揽抄过去。
哪儿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就留下了香气
而且,似乎还把主君惹得不悦了
屈竫压低声音,忙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见袁代的面色从阴转晴,他再向那侧空处、被人群围到中心的阿璇瞥去一眼,道,“我来得时候,远远地见到主君和谢女郎在讲话,就没敢现身打扰。”
“主君,既然事情已了,咱们这便走吗”言毕,屈竫问道。
然而这回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袁代的回话。
屈竫再问一遍,这才听到他颇硬气地回了一句,“走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脚下动也不动,脖子抻得倒长,连一双眼睛也还直往那个方向瞟。
屈竫抽抽嘴角,简直没眼看。
一见到谢女郎,自家主君就转性了似的。那眼巴巴的神情,和他们镇上那个见了美娇娘就走不动道的邻家二狗,几乎一模一样。
屈竫遂叹了口气,也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头去张望。
这一瞧,他也是一愣。
先入眼帘的是那个才打过照面的谢家侍婢,屈竫眸子一暖,又忽而诧异道,“咦那不是主君的三儿吗”
“三儿怎么没跟上来糟糕,落在执金吾的手上就不妙了。要么我一会儿去把它给偷出来”
袁代神情一滞,忙按住他,正不知该作何解释,就听阿璇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它、它被主人遗弃了。”
屈竫一呆,脖子木木地调转过来,望向了自家主君。
论资历,三儿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高。
主君当年从长安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只小狗的三儿就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了。
三儿忠心护主,活泼可爱,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就把它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一般,哪里可能会遗弃
可,如果不是遗弃,那便是主君自愿相赠,博美人欢心
屈竫目光一变,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前次出长安,主君的金印蹊跷不见,害得他们险些过不了关。
后来,还是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才得知,原来在临行前,主君竟然大手笔地把自家金印留给了那谢女郎
先是金印,再是三儿那冷冰冰的谢女郎究竟有什么魅力,堪比妹喜、妲己,能让主君倾囊解带,将离别的礼物一次比一次送得贵重,一次比一次送得心甘情愿
不行,他得抽空和田父打声招呼。
怕不是再来一回,主君要把他自己洗洗干净,也给打包送到谢府里去
刘茨于傍晚后回宫。
进门的时候,他不由地掀起帘子,仰头向那对高高的凤阙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