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嬉原本迷迷糊糊,一听络腮胡子,立刻精神了。络腮胡子,那日把她从乌头山送回来的络腮胡子皇叔手下
她问携书“现在什么时辰”
携书道“现下才寅时,主子再睡会儿吗”
姜嬉一听才寅时,陡然心沉。皇叔一大早差人来府,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她急忙掀被下榻,喊来携书帮她洗漱梳妆,随意穿了身宝石蓝色对襟罗纱衫,搭了白色云纹褶裙,急急往外走去。
“人在何处”她脚步匆忙,在这夏日清晨竟出了些微薄汗。
她想,若是皇叔有事而来,她便是拼尽全力也要相帮的。她重活这一遭,本就打算恩仇两清,安然退隐。而若论起恩之一字,皇叔自然首屈一指。上一世免她受恶人凌辱,这一世在乌头山仍救她于危难,大恩同再造,因此无论代价几何,若是皇叔,她都会倾囊相助。
何况还有步家一事,最后恐还是要皇叔点头。
她尚未放弃步家,只是皇叔永远幽沉如深水,姜嬉摸不准他的心思,因而也不知该如何直面她。
向来,她最擅长的,便是逃避。从前避人避事,疏于思考和洞悉,而今她避己,难以直面和妥善处置陌生人以内的亲近关系。而皇叔,恰恰是这“陌生人以内”。
姜嬉一路未停,直奔门口。看见单青山时,她才缓缓收住脚步,喘匀气,笑道“上次一别,还没谢大人相互之恩,不知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参见郡主千岁”,单青山请过安,摆了摆手,“无甚大事,我们主子让我到郡主这处轮值。”
姜嬉小嘴微张,目露不解“轮值大人莫不是听岔了”
单青山道“没听错,说的就是郡主别馆当值。”
姜嬉问“为何”
单青山“属下也不知道。我们主子从来善用奇兵,何须我问,但看结果便是了。”
姜嬉讷讷点头,自言道“也是,你们家主子从来都是智计无双的。”
姜嬉百思不得其解,皇叔无事,反差了个人来府上当值,她总觉得用意颇深。
她原想以上宾之礼待单青山,单青山坚持要到门口当值,姜嬉劝说无果,便由他去,叫人好吃好喝地侍候着,茶水点心不断。知道他伤了皮肉以后,还特意叫了只软椅来给他。
安置好他之后,姜嬉回屋睡了个回笼觉,新香软枕,轻罗软帐,不知不觉便已日上三竿。
她刚醒,便见执墨臭着张脸,跪在榻边,手执团扇,轻轻为她扇风。执墨素来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姜嬉一问,便事无巨细说了。
原来执墨今天并不当值,但还要照例去请那位架子极大的州指挥史大人,哪想,她甫一出门,便见到了单青山。
因着请州指挥史一事,执墨屡屡碰壁,可她每回都能见着单青山大摇大摆从指挥史府出来。如此差别对待,让执墨心中很是窝火,想在镐京,她凭着荣寿郡主贴身大丫鬟的身份,还没人不给她这个脸,更没人能压过她的风头。今日见这压了她一头的人就站在门口,一气之下便歇了去请的心思,又觉得满腹委屈,所以来找姜嬉鸣不平。
这丫头素来心窝子浅,装事容人都比携书差一些。姜嬉好言劝了几句,突然想到根由是单青山每回都能见着指挥史,顷刻间醍醐灌顶。
她抬手制止携书为她画眉,转身对执墨道“今日你定能请成。去到指挥史府,只透露单青山大人也在咱们府上,若再不肯让你见,你也不必恼,你前脚回来,他后脚就跟来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