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侧坐在窗边。
长卷发,侧脸优雅。一只手捏起白瓷杯放在唇边,细腰枕着搭在软皮椅靠的大衣上,转头看她一眼。两人隔着窗玻璃,离得不远不近。
对视好一会儿,那女人红唇一弯,笑而不语。
舒予白怔了一会儿,渐渐也开始微笑。
她低头看微信里的头像和昵称,又抬头看眼前的女人。
真巧。
是她。
大学同学么。
太久没见,记忆模糊了。
“什么时候回来”
南雪垂眸,凝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看,白皙指尖输入几句话,又删去。对话框什么也没有。
给她发消息的是父亲。
南雪单亲,父亲一手带大,母亲早已改嫁。
消息是几天前发的,南雪没回,父亲又来了一句“回来吧,别还跟小时候一样,整天跟着你舒姐姐。”
“她有她的生活。结婚,生子。你整天跟着她像什么话。”
南雪瞧着那句话,指尖颤了颤,悬在半空,停住。
叮
电梯门开了,南雪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并未回复父亲的催促。
住的地方不过是个单身公寓,两层复式,装修的不错,空间却很狭窄。一楼只有换鞋的空间,逼仄昏暗,高跟鞋踩上去,雪水很快浸湿了木地板。
她默不作声地脱去鹿皮短靴,心底轻叹。
舒予白这几年过的不好。
南雪长这么大,这样窄小的房子她还是头一次住。
一楼空间很小,浅色的橡木楼梯旋转着往上。楼梯底下堆了些杂物,笔刷,颜料,画布。味道带一点刺激的辛辣。角落一个小桶,里头泡着早上刚用过的笔刷,草绿色颜料晕开。
她换上拖鞋,和往常一样,凝视着楼梯间的位置。空气里隐约有油墨水粉的味道。
对面一扇小窗,光柱照进来。
照亮了楼梯下堆放的画。
灰尘垢扬的,画叠着放,有的裱了框,有的只是一张纸,或是画布。装裱好的,是卖出去了的,没装裱的,是没人买的。
一,二,三,四。
一共四张。
卖出去的只有四张。
南雪瞧见那两摞画又多了几张。摆在面上的,一副远山和村庄,一副是江南的绿柳。
落款是娟秀的小楷予白。
南雪瞧着画,俯身,鼻尖轻轻嗅它,味道和舒予白身上的很像,清冽,又带着点暖燥的沉香。
南雪闭上眼睛,想着舒予白,心口蓦地一跳。
约莫是太久未回复父亲的消息,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还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屏幕上亮着三个字南茗卓。
她父亲。
南雪克制地皱眉,接起电话“爸。”
“回来吧,北京我不熟,也没个人照顾你。”
“舒姐姐在这。”南雪说。
“算了,随你。”南茗卓似乎是无奈,只道“上午我让肖助过来看看,他到了没”
南雪瞥一眼大门。
门是锁好的,从猫眼往外看,走廊里有个人。
敲门声规规矩矩,耐心的很。
南雪轻叹,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