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附赠每天最新的预言家日报和今日变性术,我很喜欢那本娱乐性远大于专业性的“学术期刊”。每天早上都会读完一整本。
连插图和书缝中庸俗的笑话都满足地看过之后,为了装作自己是一个需要进食的正常人类才不得不离开房间,到弗洛林冷饮店点一份冰淇淋,或者去咖啡屋点上一杯不会喝的又酸又苦的咖啡,躺在那些颜色艳丽的太阳伞下晒太阳。
一周之后,即使我是一个并不习惯于闲聊浪费时间的魔鬼,也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半条对角巷的巫师店铺店主的名字。这样的人际交往即使是被动的带来最显著的后果就是,我房间的柜子里多了一大堆根本不会使用、价格昂贵到令人咋舌的废品。原本满满当当的绒布袋子也以惊人的速度减少了大半。
有的时候,当我离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提着几件据说是“当今新款”的材质低廉的斗篷,或者被恐怖之旅旅行公司,那个塞给我优惠券、废话连篇的雀斑脸布鲁克拦着推荐“金色埃及之旅”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作为魔鬼的威严,实在是太好骗了。
但那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
圣诞节过后,在我将最后几枚金子花在了据说是圣诞节专属限量定制款套裙和皮靴上后,终于再也无力支付破釜酒吧的房费,被客气地请了出去。
临走之前,老汤姆弓着腰,爬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拿着羽毛笔以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写下了一张长长的账单,最终语调恭敬、漫目算计地宣布,我欠了他一大笔房费和服务费,所以柜子里的东西已经都属于他了。
我随意撇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从没有穿过的长袍,纯金的星象仪和装饰着宝石的初版书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穿着老汤姆没来得及计算在内的那一身圣诞节专属定制限量的丑陋无比的艳粉色套裙,在第二次被扔出破釜酒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死气沉沉的了威特罗尔。
山庄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孤零零坐落在高矿的山谷之中,寒风凛冽、白雾缭绕。整栋建筑笼罩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没有一丝烛火。
我推开积攒了灰尘的的大门。阴暗的门厅里,雪白的雕像和枯萎了很长时间的玫瑰,散发出腐败阴冷的气息,和我刚刚离开的对角巷简直不像是属于同一个世界。即使知道房子里没有人,我还是怀着诡异的愧疚,忍不住放轻了脚步,飞快从那些诡异的摆设中经过。
在我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小会客厅里突然传来了幽灵一般冰冷高亢的声音。
“我假设,你的圣诞节过得还不错”
我停顿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在紧张的情绪之中出现了幻听。房间仍然漆黑一片,但森冷的寒气沿着沉闷的气流,从那个句子里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跳像是穿破胸腔的束缚,在每一个毛孔上突突抖动着。
“你”我张了张嘴,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想要为现在的情形做出解释。但那并没有必要。我可不是他的囚犯。事实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之外的关系。我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自己的行程,更没有责任将他的感受考虑在内。
我将那些句子咽了回去,耸了耸作为回应,“还行。”
窗外的雪光倒映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又被反射着停息在空气里,勾勒出不远处一个漆黑的身影。我似乎看见了猩红的眼睛,穿透浓郁的夜色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自在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莫名感觉到有些心虚。脚上那双艳粉色皮靴立刻映我的眼帘。摩根夫人在关于闪亮咒的问题上倒是没有骗我,即使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