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喏喏应了,她听出贵妃娘娘语气中的一丝不耐,速度极快地完成了一系列步骤。
鹅黄色的纸鸢在宫人扯线的手中飞向天空,令贵妃双眼空洞无物,怔然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将视线投向安静垂首的小侍女,“会唱江洲的小曲儿么”
小侍女愣了愣,很快答道“会是会一点不过奴婢唱得不好,奴婢恐污了娘娘的耳”
“无妨。”令贵妃半撑着额倚着,手钏随着动作从腕骨上滑落,小侍女一瞥而见手腕上一道扭曲的红色疤痕,登时被吓得睁大了眼。
她见过那样的伤痕。
暗红的、可怖的,像一条阴森凶狠的毒蛇,吐着冰冷的蛇信盘踞在手腕上。
令贵妃见她没有动静,也没抬眼,“怎么”
小侍女定了定心神,慢慢开腔唱道,风风韵韵的少女嗓音似水如歌。
“一月一,下新雪。龙抬头,卯月初。”
“三月三,轩辕生。四月四,清明雨。”
“哎呀呀,她在等谁来,哎呀呀,为何五月五,她还没等来”
“六月六,赐天书。七月七,拜七夕。”
“八月八,忌开光。九月九,踏重九。”
“哎呀呀,她在等谁来,哎呀呀,怎得等到了十月十,她还没等来”
“冬月起,寒霜降。嘉平月,故人还。”
“哎呀呀,她在等谁来,哎呀呀,原来她没有等回来。”
江洲的曲调绵言细语,小侍女最后一个唱音婉转悠扬,“哎呀呀,原来她没有等回来”
“原来她没有回来。”
五颜六色的蝴蝶纸鸢断了线后,飞向广阔苍茫的远方,宋云烟刚写好字条,挽着的袖子轻盈地放下,看着宋棠棠正望着其中的一只鹅黄色纸鸢发呆,没忍住戳了戳她圆软的脸颊,“为何买了这么多蝴蝶纸鸢”
“大姐姐。”
宋棠棠忽然指向那高飞的鹅黄纸鸢,声音有些闷“它孤零零的。娘说那只纸鸢是送到天上给敏德皇后,皇后娘娘是个好人,我舍不得。”
宋云烟轻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也是,妹妹自幼就是个温暖善良的性子,旁人一提而过的事情,她总能牢牢地记在心里。
宋云烟微微地笑起来,有些起风了,她挡在风口,双眸剪水,温润的像一块无暇白玉。
“嗯。”
令贵妃听完一曲,没说继续或停下,那小侍女也不敢在吭气,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帐纱前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令贵妃被恼得微微蹙眉,声音压了些燥意“前面闹什么”
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快步掀帘而入,低声道“娘娘,有人一连放了许多蝴蝶纸鸢。”
令贵妃闻言眉间又深了三分,鸣鹿园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每年来这放风筝的,鲜少有会选择蝴蝶纸鸢。早些年令贵妃亲自来放时整个鸣鹿园空旷寂静的像荒原一般,她渐渐就没了这样的兴致,所以这道规矩多是存于上了年纪的人口中,许多小孩儿并不知情。
“你。”令贵妃随手指向站在角落里的小宫女,“叫什么名”
小侍女喏喏答道“奴婢家中排第七,只有贱名小七。”
令贵妃沉了一瞬,而后道“往日在宫中没个正经名不行。她是书清,你便叫画意吧。”
那小侍女新得了名,还来不及跪恩叩谢,令贵妃漠然地转了视线,“去看看,是哪家的在放蝴蝶纸鸢。”
那小侍女脚步生风,书清刚为令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