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加诸身上,锦虞觉得自己往哪儿看都不对劲,动了动唇,索性冷哼扭头。
池衍不急不缓站直身躯,指节敲了下她的脑袋“怕什么,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一听这话,锦虞就想起了在一品居时,他的所作所为。
搂搂抱抱的,以后有他撑腰,确实没人再敢把她怎么样,但是
锦虞恼怒,恨不得扑上来咬他,“都是你,非说是什么表妹不表妹的,现在好了,还得落个伦理笑柄”
还不如让她自己钻到桌下去呢
她的反应总是那么有趣,池衍噙着略带玩味的笑“那不然,你想我如何说,侍妾”
锦虞羞愤“你想得美”
迎上她斜晲而来的冷丽,池衍摇头叹说“怎的还发脾气,我们私相容隐,你不该谢我”
对于刻薄地开她玩笑,他似乎乐此不疲。
锦虞调匀呼吸,懒得同他计较。
她稳住情绪,面无表情道“别忘了,东陵沦亡,你也难辞其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静思少顷,池衍轻幽一笑。
他不语,放远目光,缓缓扫过灯焰如昼的江岸。
深邃的眸心辨不出喜怒悲欢,他像是将世间诸般颜色都敛尽眼底。
忽然,他启唇“你看,有人处尊居显,便有人阿尊事贵,蒹葭倚玉,世故如此。”
他的话语耐人寻味,锦虞一知半解,狐疑地顺着他视线望去。
那里喧闹繁盛,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
为求生存,会有人像方世尧摇尾乞怜,会有人如方汐容满怀心思,也会有人和谢怀安那般,背信弃义
“小姑娘,先谈生死,而后才是快意恩仇。”
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锦虞也听出来了,他是在说自己呵斥方世尧的鲁莽,还有她那不该急于一时的满心嗔恨。
可她是娇贵如珠的九公主啊,虽然不谙世事,但家仇国恨轻易难放下。
不过,而今若非依仗他,端了个假表妹的身份,她连生死都难测。
为一己私欲攀附权贵,似乎,这个世界本就该是这样。
他是在教她,要学会隐忍和依附吗
沉默良久,饶是心有动容,锦虞还是嘴硬道“你这么厉害,还不是做不了江山的主。”
池衍笑了笑,江风一吹,鬓发飞扬半空,散尽英姿风华。
他望着苍茫江河,修眸微敛。
“这天下我若想要,”他语色沉缓,字字清晰“不过探囊取物。”
幽邃的嗓音不轻不重,他眸底尽揽轻狂,毫无顾忌地轻言逆语。
锦虞深陷他那一许傲然盛气,竟一时说不出话。
直到这一刹那,锦虞方才感觉到,他果真是传言中,那个“一人可固大楚,只身统定天下”的大将军王,池衍。
他的锋芒,可见一斑。
细密卷翘的墨睫轻轻颤了颤,锦虞微微低头,心念飘转。
静夜,月如钩。
锦虞低眸浅思良久。
迎面而来的江风凉意渐重,即便身上多披了狐氅,她还是禁不住瑟缩。
“回去吧。”
片刻之后,池衍一句轻言。
锦虞抬眸,而他尚未回首,只静静遥望远江。
目光越过他,投向桥头,她看见了来时坐的马车。
站在这里吹风怪冷的,锦虞点头,“嗯。”
锦虞捏着狐毛